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76)(2 / 2)

  刚回国的时候顾珩北也想过找别人。

  年少时期热衷的那些游戏,结识陌生的人,追逐鲜活的面容和有趣的灵魂,搭讪与被搭讪,调|情和被调|情,愿者上钩或欲擒故纵,那些层出不穷你来我往的套路和挑逗驯服机锋百变的花招因为多年无处施展早已荒废殆尽。

  他在那七年里唯一擅长的技巧是掏心挖肺和全心全意,早已被淘汰出风|月江湖。

  绚烂霓虹在头顶疯狂旋转,顾珩北茫然地看着别人醉生梦死的迷离神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即便他看上去已经如此格格不入,他依然吸引了全场最多的瞩目,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他像是刚刚注册而来就已一身红装的顶级玩家。

  有漂亮的男孩缠上他的身体,在他的耳畔吐着热息,誘惑他会给他一个疯狂到尖叫的夜晚。

  顾珩北几乎落荒而逃。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用一个不恰当的形容,常年注射海洛因的人再吸食大麻,是不可能再有快感的。

  顾珩北习惯了情与欲并蒂而开,心动不了,那儿也动不了。

  多么好笑,别人是被失败的爱情糟蹋得自甘堕落,他却被失败的爱情淬炼得玉洁冰清。

  他真正恨纪寒川,其实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的爱情不是失败了,是死掉了。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像寂静深海下的巨大暗流涌动,表面上不动声色悄然无息,直到海浪倾覆再也无可回圜,当事人猛然回首,才惊觉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顾珩北和纪寒川之间的改变是从他第二次去CSHL后回来开始的。

  那一次顾珩北足足离开了半年,与整个外界隔绝,不能和任何人见面,也不能打电话,彼时他跟纪寒川已经走到了第七个年头。

  顾珩北在忙里闲暇之余还故作忧愁地想,都说七年之痒,他又这么久没回家,纪寒川会不会给自己闹兵变啊,想着想着他还能乐了起来。

  哪怕世界末日降临,男人只能靠出轨才能活下去,纪寒川都会守身如玉!顾珩北就是这么有信心。

  项目终于完成之后顾珩北归心似箭,他一拿到手机就迫不及待地给纪寒川打电话,他们约好在机场见。

  但是那天纪寒川没能去接他,顾珩北独自推着行李箱经过机场大厅最中央的那个位置时蓦然捂住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击中了心脏,疼得那么深刻而鲜明。

  顾珩北暗骂自己越活越小性,纪寒川不能来肯定有情非得已的理由,他不该这么矫情。

  后来他才知道,那叫预感。

  当你觉得一个男人没那么重视你了,他就的确没那么重视你了。

  顾珩北是在打车的路上看手机新闻才知道NorMou这半年来又经历了许多风波,最严重的时候纪寒川本人甚至被CIA带走,所幸几番调查之后A国国会只对NorMou进行警告和罚款。

  关于NorMou和纪寒川的小道新闻铺天盖地,顾珩北看到一种最滑稽的说法是NorMou之所以被国会放过是因为纪寒川已经和A国的投资之神保罗威尔逊的女儿伊万卡恋爱,两个人很快会结婚,到时候纪寒川就会转国籍。

  放他妈的狗屁。

  顾珩北心说我这两年真是脾气越来越好了,要是搁以前老子非扇肿这帮终日造谣的自媒体的脸。

  比自媒体更让顾珩北烦的是纪宁生。

  缅北那件事之后纪宁生和顾珩北几乎是撕破了脸,后来他来A国投奔纪寒川,纪寒川在另外的地方给他找了房子,除了重要节日大家意思意思坐一块吃个饭,顾珩北和纪宁生几乎不碰面。

  纪宁生得知伊万卡对纪寒川有好感,便一直致力于撮合那两人,他还动不动就给顾珩北发信息,信息上的照片大多都是纪寒川和伊万卡出席在同一场合,有时是商业酒宴,有时是办公室里,有时是记者招待会。

  顾珩北理都懒得理,后来干脆把纪宁生拉黑。

  顾珩北厌恶纪宁生到极点,但他从没有让纪寒川放弃纪宁生,哪怕纪宁生其实身家千万根本不需要纪寒川的照拂。

  十多年养育深恩如山,顾珩北不会让自己变成纪宁生那般狭隘,他从不逼迫纪寒川做二挑一的选择。

  其实他很不懂纪宁生的脑回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自己逼得痛苦不堪神憎鬼厌。

  熟悉顾珩北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表面散漫,其实特别轴,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哪怕全世界的人来反对都没有用。

  京都这头所有人都反对顾珩北和纪寒川在一起,顾珩北一意孤行。

  A国那边纪宁生伊万卡甚至偶尔还有别的猫猫狗狗来放话,顾珩北也都当放屁。

  他一个人单挑全世界,还觉得自己特牛逼。

  在顾珩北这里没有三人成虎,也不存在众口铄金,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

  然而他的感觉和判断终于让他疑惑了起来。

  顾珩北和纪寒川分手的直接原因是老爷子病重,纪寒川没能陪他一起回去,但其实在那之前,顾珩北就察觉到纪寒川的魂不守舍和欲语还休。

  纪寒川总是带着一身疲倦回家,眼神怔忡,长久地看着顾珩北发呆,顾珩北问他话他也不正面回答,要么用工作搪塞,要么用微笑敷衍。

  这种状态在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顾珩北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论他有多么信任纪寒川的感情和人品,现实一次又一次逼他生出警惕。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顾珩北直截了当地问过。

  没有,只是公司最近发行新产品,你不是知道么,忙了点。

  纪寒川温和地安抚他。

  咱们在一块七年了,你说是不是到七年之痒了,我总觉得你最近跟我说话都少了,闷葫芦似的,瞅我腻啦?顾珩北用玩笑的方式提醒。

  没有,你不要乱想。纪寒川无奈地安抚他。

  纪寒川,你最近很他妈的不对劲!你每天三更半夜才回来是去哪里鬼混了?顾珩北连撒泼的劲都使出来了。

  对不起,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纪寒川歉疚地安抚他。

  纪寒川就像个棉花做的人,随便顾珩北针扎也好水泼也好,他统统软绵绵地受着,然后歪歪扭扭着故态复萌。

  顾珩北是个多么敏锐的人,纪寒川的点滴变化他都了然于心。

  以前顾珩北只要有一点生气,纪寒川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他会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围着顾珩北转,如果顾珩北不理他,他就死皮赖脸地抱着顾珩北,用小指头一遍遍挠顾珩北的手背,挠到顾珩北消气为止。

  但是他现在只会一遍遍地说对不起你不要乱想我只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