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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如此,段琢也没有伤害他姐,而是选择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对他这样心高气傲,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情来说,实在难得。哪怕送银子之举有部分目的是唯恐天下不乱,想恶心情敌,拿出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只可惜,段琢不管做什么,注定都会失望。常卓认识聂小乙这么多年,还从没看到过对方失去理智,乱了分寸。

  段琢想借送添妆这事打聂小乙的脸,离间新婚夫妇。聂小乙却轻描淡写,还说这是对他们夫妇的一番心意。这“夫妇”两字,段琢知道了,怕要气得内伤。

  常卓默默为段琢掬了一把同情之泪,感叹道:“幸亏我姐嫁的是你。”换了旁人,岂不是要掀起轩然大波?当然,以他姐的脾气,别人也未必欺负得了她。但夫妻感情总是受伤。

  聂轻寒道:“你错了。”

  常卓讶然。

  聂轻寒道:“娶她为妻,是我之幸。”

  常卓:“……”莫名牙酸怎么回事?

  聂轻寒沉吟片刻,又道:“对了,这些年,生意上的分红我一直没拿,在账上存着。你叫账房对一对,能拿出多少,除了本金,其余都换成银票给郡主送去。”

  当初聂轻寒出面挽救常卓濒临倒闭的商行时,两人就说好,只要能盘活,五五分账。这几年,商行起死回生,生意越来越好,这笔分红已经积累到六七万两银子了,聂轻寒一直继续投在商行,几乎没有动用过。

  他居然打算全都交给年年?

  常卓睁大眼睛:“你确定?”不用留点私房钱吗?明明准备婚礼时,他都没打算动这笔钱,怎么一夜过后就全变了?

  聂轻寒慢慢抚了抚手腕处,露出极淡的笑来:“她是我娘子。”

  常卓眼尖,看到他抚过之处有几道细细的红痕,倒像是被指甲刮过的痕迹。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牙更酸了。

  第7章 【上门挑衅】

  午后一丝风也没有,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天气越发炎热。墙外的梧桐树上,知了不知疲倦地振翅鸣叫着。

  年年用过膳,只觉筋骨酸软得厉害,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心中把大意失荆州,以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自己骂了八百遍,她撑着下巴,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才能尽快赢回损失的仇恨值。

  琉璃见她坐在窗前发呆,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劝道:“郡主去歇个晌?”

  年年一想到婚床,就想起昨夜的荒唐和血泪,闹心地拒绝:“我想在宅子里走走。”好歹算是她临时的家,也该熟悉一下。

  琉璃见她恹恹的模样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年年失笑:“就这么大点地方,还怕我丢了不成?你去忙你的吧。”

  聂轻寒没有家仆,昨日的婚宴还是郡王府派了人来帮忙的。马上又要远行,自然不可能再临时请人,家中琐事都压在几个丫鬟身上。琉璃原本就定了午膳后带着珍珠去帮年年整理嫁妆的。

  琉璃见她总算露出些许笑模样,稍稍放下心来,笑着应下。

  年年独自在宅中兜了一圈。

  宅子小得可怜,只有前后两进,后面三间做了内厅、库房和婚房,中间是天井,厨房设在天井一侧,前面三间则布置做了厅堂和书房。

  书房里临窗摆了张书桌,书架都是空的,一册册书收在角落的箱笼中。书架后,则是一张没有陈设铺盖的竹榻。

  年年的目光落到书架后的竹榻上。

  原文中,福襄郡主自己揭盖头,拒绝喝交杯酒,一连串不合作的举动加上段琢的煽风点火,聂轻寒厌恶她,没有和她圆房,而是独自睡在了书房。第二天一早便出了门,处理去京城赶考前的一些琐事。

  想到这里,年年心中生起些许微妙感:意外圆房,偏离了剧情,她原本担心对后续发展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可现在看来,两人昨儿的颠鸾倒凤压根儿没有影响到聂小乙。他该干嘛还是干嘛。所以,她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正心中复杂,大门声响,被琉璃支使出去买冰的琥珀垂头丧气地走进来:“郡主,奴婢无能,没能买到冰。”

  这几日天热,正是用冰量最大,供不应求的时候。静江城中各个府上都是早早就预定好了,这会儿临时要,就是有钱都买不着。年年又坚决不许她们去问郡王府要,琥珀跑了几家都没能买到。

  年年也没想到,在郡王府随手可得的冰会这么难买。见琥珀沮丧,反过来安慰她道:“算了。屋中里多洒些水吧。”

  琥珀见年年脸色绯红,额角沁汗,神色倦怠,心中难过,咬了咬牙道:“要不,奴婢悄悄去一趟郡王府吧,就说奴婢自己想要用冰。”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年年瞪了她一眼:“不许去!”她因婚事和顺宁郡王赌着气呢,丢不起这人。

  琥珀眼圈红了:“王爷太狠心了,将郡主嫁到这样的人家。您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郡主明明是被陷害的,王爷非但不为她做主,还将错就错,不顾郡主和段世子昔日的情谊,硬将郡主嫁给了出身卑贱,一穷二白的聂小乙。

  年年摇头:“你呀,这样就嫌苦了,以后还有更苦的怎么办?”原文中,福襄郡主就是因为巨大的落差,心理失衡,对聂轻寒越来越怨恨,终于走上了不归路。

  琥珀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年年无奈:“傻丫头,怎么就哭了?”将帕子递给她,“多大事呀。”反正她很快就会死,忍一忍就过去了。

  琥珀哭得更伤心了。

  正当这时,大门笃笃笃响起,有女孩子细声细气的声音问道:“郡主可在家?”

  琥珀匆忙擦了擦眼泪,走过去开门。

  门外停了一顶绿呢小轿,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从轿中扶出一个娇娇小小,穿着宽袖束腰绣花襦裙的娇俏少女。

  琥珀一愣:“莹姑娘?”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差一点和聂轻寒定亲,最后却代替年年嫁给段琢的常莹。

  常莹是顺宁郡王庶弟的长女,那庶弟向来依附郡王府过日子,几年前不幸病逝,临终前将妻儿托付给了顺宁郡王。顺宁郡王见常莹与年年、孟葭姐妹年龄相若,就把她接进了王府,跟着姐妹俩一起上学。

  常莹脾气争强好胜,尖酸泼辣,刚进郡王府,有心讨好年年,可惜年年根本看不上她。碰了一鼻子灰后,她心中生怨,转而交好孟葭。这些年,背地里对年年颇多怨言,没少挑拨是非。

  更过分的是,婚事生变,年年本是受害者,幕后黑手也未查出,她却一口咬定,年年和聂轻寒早有私情,这件事是年年一手策划,闹得十分难看。

  她来做什么?

  琥珀疑惑地将常莹让到厅堂。常莹扶着小丫鬟的手站在门口,打量了下四周,面上浮现轻蔑之色。琥珀只觉碍眼,憋了一肚子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