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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1 / 2)





  老三走几步都飘忽,老四又被伺候成了顽劣的脾气,这以后江山万一有个差池,连个能撑场面的人都无。

  魏丞相看透了皇帝的心思,上前温声道:陛下不必心焦,四皇子年纪还小,又不曾受教,进太学念书后,定会明理知礼。

  魏丞出谋划策,随皇帝打下江山,是皇帝最为倚重之人。

  皇帝听了这番话,心头登时宽慰不少。

  前朝的皇子,年满八岁就会去书房读书。而他和不少贵戚因着开国打江山,并没有精力去重视子侄们的教育。

  若是在宫中开太学,孩子们岂不是都能受教?

  马上得来了天下,治天下依然需要用谋略见识啊!

  皇帝点点头,边走边嘱咐道:魏丞,此事不能耽搁,选些稳妥的世家子,还有开国勋臣的子侄让他们随皇子一起进宫念书!否则就算封王封爵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底下人牵着鼻子糊弄?!

  魏丞应道:陛下放心,臣会处理好此事,尽早开太学。

  寿宴结束时天色已晚,月光穿透薄薄的云层,洒下清幽如水的纱幔。

  萧棣如一头矫健的幼豹,趁着大家散场寒暄,轻盈无声的翻过假山,落在御河边隐秘的露台中央。

  严良已经在此地等他。

  主子,严良开玩笑道:我好歹是宫里的右侍卫统领,您在宫中这么翻山越岭的,也太不给属下面子了吧?

  说罢。萧棣没心思同他玩笑,瞥了一眼周遭,单刀直入:消息查得如何了?

  并未在回纥看到将军身影。严良忙道:但是回纥逐草而居,又较为分散,将军有可能在别处。

  萧棣抬头望着清亮的月色,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跟着,不必惊动回纥的人。

  严良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甚为蹊跷,属下觉得和将军的案子有关。

  萧棣看向他。

  当时看到将军身在回纥的,除了陛下派去的监军,还有一支人数四五十人的宣府飞骑,大家夜袭时看到将军,又一同上奏异口同声,才坐实了将军叛逆。严良悄声道:但离奇的是,有个随军文书推说身子不适,并未随他们夜袭敌军,没过几日,便说难耐漠北严寒,飞速离开了军队。

  那文书并不是一般人,而是许家身份贵重的公子许徽舟,他去军中完全是为了历练。

  他一个贵公子,从漠北骑马飞奔至江南,所用却不过四五日,倒像是逃命一般。

  萧棣心中一凛,立时意识到许家也许是案情的突破口。

  许家萧棣皱眉,许家清贵,和谢家是世交,他记得那次去救谢清辞,救了之后就把谢清辞放到了江南嘉善的许家。

  谢清辞一下马就被那许家的小子搂在了怀中。

  萧棣声音发冷:许家那小子回家后有何动作?

  闭门不出。严良道:属下遣人去打听,说是许父恼怒儿子擅自离军,动家法把儿子打得下不来床,谢绝所有人探访。

  谢绝所有人探访萧棣眸中闪过探究,冷笑道:许公子的心思,倒真让人琢磨不透

  属下觉得他身上一定藏着一个秘密。严良眸光坚定:而且,和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

  人家谢绝访客,萧棣懒懒道:你还能把他拉下床?

  许父一直想继承父业出任礼部尚书一职,但京城始终没有出缺。严良道:他们家若来京城,就好下手了。

  萧棣眼中闪过阴戾,缓缓道:知晓了。

  过完寿宴,皇子们便要搬入宫中了。

  顺着内金水河缓缓前行,宫禁大得几乎无边无际。

  铜鹤口中升起袅袅清雾,又转瞬被风荡涤吹散。

  一行人到了临水而建的流云宫,宫殿有几扇敞亮的轩窗,恰对着浩渺的水波和盛开的荷花,极为清凉舒爽。

  谢清辞移开目光,不去看窗外的荷。

  上一世,他也住在这里。

  还被萧棣强硬的命令养那喷溅了鲜血的荷花。

  本是有阴影畏惧的,但也许是住惯了,又鬼使神差的选了这里。

  望着萧棣沉默着搬运物件的身影,谢清辞轻轻勾起唇角。

  上一世因为他行事诡异,阴晴不定,再加上许多旁的原因,才让萧棣成了那么凶煞的暴君。

  这一世他已能控制自己的思绪。

  自然一切都将不同。

  三弟,这是什么?谢怀尉来凑热闹,疑惑的看了看箱子里的蒲团:边缘都破了也不丢?

  哦,萧棣用的。谢清辞道:你没留意他每日都要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这蒲团他坐习惯了,就拿来继续用。

  这那么多黄花梨红木的摆件你不拿,拿一个破蒲团入宫

  谢怀尉哭笑不得,顺手将蒲团摆在萧棣院中的台阶上。

  说来也好笑,萧棣明明是那么高大,看起来刀枪难侵的一个人,却偏偏爱坐那阶上,还总爱抬眸看谢清辞,倒像是格外逆来顺受,格外乖巧似的

  殿下,这个您也遣人拿来啦。春柳看了看那沉重的,有轮子的黄花梨木椅:您的腿伤都好了。

  谢清辞努努下巴,很随意道:萧棣要用啊,他的腿还没好透呢,出门走走,回到宫里就坐这个吧。

  不远的檐廊处,萧棣漆黑的眸子微微怔忡。

  他向来随身携带的东西极少,心无挂碍,对用过的任何物件自然也毫无眷恋羁绊。

  可他没想到,谢清辞会将他平日里用惯的东西带到宫中。

  这些随处可见却偏偏被他用顺手的物件,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小钩子,轻悄地钩住了他那无牵无挂的心。

  它们沾染着光阴的味道,提醒自己过往的痕迹。

  萧棣眸光微动,偌大而陌生的宫殿,倏然和他紧密相连。

  之前轻飘飘的,如今却被紧紧坠住。

  让他有重量的,并不是了不得的名贵物件。

  是一个破蒲团,一个用惯的椅子。

  还有一个没什么气力的谢清辞。

  这又是什么?谢怀尉发现了一个白瓷碗,碗口大而深,一点儿不名贵,碗沿上画的是一只叼着骨头,眼巴巴跑过来找主人的大花狗。

  我在琉璃厂随手买的碗筷茶盅,上面印的大花真招人疼怜。谢清辞喜滋滋道:这个碗,阿棣用着顺手。

  谢怀尉心里有点醋意:呵,还是萧棣,又拿蒲团又拿碗,不知道的以为你收了个儿子养呢

  醋劲儿上来没了兴致,也不想去看那箱子里都是些何物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想割舍大花!谢清辞拿起那白瓷碗看了看:眼睛水灵灵的,我看到它都想摸摸,才舍不得丢弃。

  萧棣恰去了前院,回来时只听到最后一句。

  他的眼神登时幽深了几分。

  不想割舍大花?水灵灵的眼睛?

  一见面就想摸?还舍不得丢弃?

  站在宫苑窗畔的萧棣不动声色的沉下眼眸,看来谢清辞果真喜爱乖巧柔弱的。

  萧棣如猎犬一般警惕的飞速扫过流云宫上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