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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2 / 2)

  萧棣眸中闪过冷意。

  从端午到现在,他因着谢清辞的关系,对向来豪爽飞扬的谢怀尉也有了几分亲近之意。

  看来,自己又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了

  甚至不需要确切的证据,谢怀尉便能调起防备,对自己轻而易举的疏远

  想必谢清辞也

  你当时不在温泉池畔,又怎知萧棣的心思?刚才还说要杀他的小殿下,此刻声音利落清越,驱散他心头即将聚起的阴霾:你们说萧棣放火,毫无证据!他来救我,我却是亲身经历!

  谢清辞快被这些人气笑了,他撞见大火,萧棣以一己之力将他救出,还没喘口气,就看到众人围着萧棣攻击。

  谁说无证据?有人说萧棣要了很多灯油又悄然尾随你到了温泉池,父皇和我们几人恰在殿内议太庙祭祖之事,便一起顺道过来。谢华严的目光掠过萧棣,声音冷了几度:谁知果真看到火光冲天萧棣,你如何解释?

  谢怀尉觉得又委屈又受伤:萧棣,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你去要灯油做什么?又为何要害清辞?

  灯油

  害他

  谢清辞墨发轻垂,脸颊苍白,连唇色都在一瞬间褪去。

  他错愕在当场,一时间无法思考。

  此刻的形势也容不得他思考,楚王已经急不可耐道:这样心思阴狠的人怎能留在哥哥身边,快快来人啊!先把他押送下狱!

  一声令下,便有侍卫朝萧棣走来。

  短暂的怔忡之后,谢清辞几乎想也没想挡在萧棣身前:且慢,此事还有不少细节没有查明,处置怎能如此随意?

  萧棣垂眸。

  谢清辞举起的手臂正轻轻颤抖,可仍倔强的站在自己身前。

  像个咩咩叫的羊崽,竖起头上的两个柔软犄角准备进攻了。

  还有何细节不明?安贵妃用手绢擦擦眼角,叹口气,对陛下道:清辞这孩子啊,臣妾看就是心太善了,旁人都欺负到他头上,他却不晓得自保,以后还不是任人拿捏?

  始终未发一言的皇帝冷冷皱眉。

  他将萧棣安插在谢清辞处,自然是因为这么做更有利于朝中形势。

  但这并不表明他能容忍萧棣对自己宠爱的儿子下手。

  这不只是伤了谢清辞性命,也是对他的冒犯。

  思及此,皇帝冷冷掠过站在萧棣前的谢清辞:老三,事到如今你还在袒护?那个管灯油的太监呢!你亲口说给晋王听,让他也清醒清醒!

  皇帝话音刚落,便有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被侍卫扔在地上:是萧棣最近确是频繁来讨灯油,还还要给奴才银子,那银两比灯油都值钱,你说他图什么呢

  那灯油是羊脂做的,最是易燃,萧棣又要了那么多,奴才长了个心眼,不放心才前来禀告,谁知谁知竟恰巧看到宫中起火。

  小太监话音未落,忽听扑通一声,又有人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奴才是温泉池畔侍奉殿下穿衣的,在当差时朦朦胧胧看到地上划过去几道人影子,一闪而过奴才没有在意,现在一想那影子确是萧棣且似乎就是在灯盏和屏风之间来回的

  墙倒众人推,谢清辞身边的小太监也不甘示弱,跪下便道:奴才也觉得不对劲呢,萧棣前几日还来问我殿下来西苑一事,我当时还想着他对殿下倒是上心,如今想来,分明是他早就打算今日动手,尾随殿下而来

  言外之意,自然是说萧棣有备而来。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在有温泉地方放火,乍看很不合理,但仔细想却极聪明。

  一来此处人烟稀少,可掩人耳目,二来温泉处热气蒸腾,烟雾入鼻,倒能让人短时间内吸大量气体。三来温泉让人头脑昏沉,甚至还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就能昏死过去。

  萧棣前要灯油,后又尾随而来,摆明了是想要谢清辞性命。

  谢清辞心中渐渐发冷,却依然难以置信

  他不相信那盏彻夜长明的灯背后有图谋。

  也不相信灯下羞涩垂眸的少年会暗藏杀机。

  这一世,到今日为止,萧棣明明是个重情重义,面对别人好意会腼腆到红了耳根的少年啊

  难道都是镜花水月的幻象么?

  谢清辞心头蓦然狠狠一抽。

  也是,上一世的萧棣睚眦必报心思狠辣,又始终藏在暗处步步为营,天生是属狼的,这一世想动手害他,隐忍取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不是内心深处有一道决绝的声音在说不,没有证据,但谢清辞有强烈的直觉,此事定不可能是萧棣所为。

  皇帝沉声开口:先把萧棣看押到诏狱,严加审问盘查!

  今日侍奉清辞的这些侍从也一并关押,谋害皇子极为恶劣,一个个的审!

  不管是指控,还是处置。

  萧棣都冷漠而冰冷的站在原地,他明明是风暴中心,可却带着旁观者的淡然。

  他的确不屑解释。

  解释只是徒费口舌,那些人从来不在意真相,只想让结果得偿所愿罢了。

  皇帝想打压他,众人忌惮他,想借此事再摁他一把,萧棣冷冷想着,自己被下狱,也算是让皇帝得偿所愿了。

  没关系。

  半个身子都陷在沼泥里的人,就算再沾上些血腥污秽,也没什么关系。

  他不怕即将面临的酷刑□□,这只会滋生他无尽恨意,而只要不死,说不定还能利用此事,想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门路。

  早晚有一日,他会将这些十倍偿还

  萧棣眸底戾气翻涌,可他忽然撞上了谢清辞的眼神。

  一片茫然里夹杂着失望和挣扎痛心。

  萧棣心头一震,是了,自己从始至终一直沉默,这些人却一个个的下跪陈情,这番情景下,任何人都忍不住的会怀疑自己吧。

  哥哥也会觉得纵火之人是他么?

  一想到谢清辞会因此忌惮疏远自己,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害他性命,萧棣便如同被人扔在数九寒天的雪地里,寒意刺骨。

  不哪怕这误会只有一个月,一天,甚至一个时辰,萧棣胸口就涌起沉沉密密的疼。

  况且往深了想,若他顶了罪,那今日放火之人岂不是又在暗处。

  谢清辞孤身一人,又要如何应对?

  萧棣心底终于涌出前所未有的恐慌失措。

  我没有。萧棣向来波澜不惊的声音,竟隐约有了一丝颤意:纵火之人另有其人。

  是有人暗中纵火,想将罪名推给旁人!萧棣双眸灼灼的扫过在场几人:若我们进了诏狱,图谋殿下性命的人岂不是如愿了?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萧棣,你就认了吧。楚王不耐烦的出声道:灯油是你要的,温泉是你来的,难道你是敢做不敢当之人么?

  萧棣冷冷望向他:你的意思是,这场火是我用灯油放的?

  楚王一怔,他根本不晓得这火是如何放的,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