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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2 / 2)


  所有人都惊了。

  圈子里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这么吃里扒外跟自己人为敌,破坏整个圈子的规矩,其他人肯定是要联手摁死,但对顾珩北,他们都没辙。

  顾珩北在圈子里是个比较特别的人,他一般不生事,但他要是轴起来就没人hold得住,这不连索林他都说打就打了,谁要是跟他杠他就敢不死不休。

  谁也想不到顾珩北会为了个男孩儿闹到这个地步。

  都是世家里培养出来的,甭管天才草包还是君子人渣,这些人骨子里最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家族利益至高至上,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优越于常人的一切,所有特权资本,都是依赖于背后的家族,而人脉的维系又是家族利益里最关键的一环。

  那些助索林为伥的人真的跟纪寒川有仇有怨吗?当然没有,他们只是给索林助兴,讨索林高兴。

  他们不知道顾珩北可能会生气吗?也许知道,但他们也相信顾珩北会正确权衡,小情人和圈里的兄弟孰轻孰重这还用问吗?

  可是所有人都失策了,顾珩北就冲冠一怒为蓝颜了,管你们娘老子是谁,去你们妈的兄弟情分。

  顾进南说干了嘴皮子,从人情道理讲到利益纠葛,顾珩北就撂了一句话:

  谁动过纪寒川一手一脚都给我还回来,要绝交绝交,想报仇的来,老子在这儿等着,磕!

  不是,顾进南都纳闷了,不就一个小男孩

  他不叫小男孩!顾珩北霍然站起,他眼眶血红,胸腔剧烈起伏,厉声驳斥,他不是你们养的那些小玩意小宠物!别把你们那些龌龊恶心的词用到他身上!

  顾进南赶紧举起双手:好好好,哥不说,不说了

  检查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三院就是顾珩北见习的地方,那医生跟顾珩北是相熟的,他摘下口罩,非常愤怒:

  谁给他吃了那么多西地那非?这孩子才多大,再晚点送来人就废了!还有他身上那么多软组织伤是被谁殴打了吗?珩北,这事必须要报警!

  顾进南头都炸了。

  雪白的病房里安静一片,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炽亮的白光照在纪寒川青白的面容上。

  紧蹙的眉头,布满乌青的眼角和破裂的嘴唇都在诉说着他的疼痛和疲惫。

  顾珩北握着纪寒川没有打点滴的手,捂在自己刺痛的眼睛上,湿意在每一根指尖上熏染。

  他他妈的真的纳闷极了,几个小时前他才把纪寒川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地送去参加酒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给弄成这样了呢?

  就好像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把一个活宝贝砸到他手上,他捧在手里乐得一颠一颠,还没想到把他藏哪里好,嘭,宝贝摔地上,碎了开来。

  疼得他心肝肉都哆嗦。

  快天亮的时候纪寒川醒过来了,那时顾珩北正坐在他的床头,眼错不眨地看着他。

  寒川,顾珩北欣喜,你醒了?

  纪寒川微微闭了下眼睛,无数琐碎凌乱的片段在他的脑中倏忽滑过,拼凑,重合,最终定格在某个如血色般昏茫暴虐的场景上。

  顾珩北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下瞳孔,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

  纪寒川眉宇间一直没能舒展过的褶皱纹路更深,他咽了咽嗓子,挤出来三个字:顾珩北

  要喝水吗?顾珩北轻声问他,有哪里不舒服,身上疼吗?

  纪寒川轻摇了摇头。

  你刚洗过胃,暂时别吃东西,是不是饿?

  纪寒川又摇了摇头,眼睫疲惫地又闭阖上。

  顾珩北轻轻抚摸他的脸,满腔的心疼都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低头想亲吻他:川儿

  纪寒川猛地睁开眼睛,脸一偏,躲避了顾珩北的嘴唇。

  顾珩北在纪寒川的眼睛里看到了陌生的惊恐和戒惧。

  周遭的空气像是猝然凝固般,顾珩北只觉得喉头被插了一把钢针,说话间都刺得他丝丝作痛,他苦笑了一下:你怪我?

  是该怪他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索林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纪寒川不会遭这样的罪。

  纪寒川没有说话,密长的睫毛轻颤着,潮润的眼睛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痛苦。

  盘丝洞里的事,将他十几年来形成的世界观摧毁殆尽,那是他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然而他遭受的羞辱和殴打并不是最让他难以忍受的。

  纪寒川一开口,嗓音都是撕裂的:

  顾珩北,你知道那里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顾珩北被问怔住。

  你知道那里,有人被这样对待吗?

  你去过那里吗?

  纪寒川一声声逼问,顾珩北的血一寸寸凉透。

  病房沉没在深水里,安静得恍如身在其中的两人都已窒息。

  纪寒川的话,顾珩北无法作答。

  他要怎么回答呢?说他知道有那样一个地方,也知道有那样一群人,他曾经去过那里,尽管他从未参与过那些游戏,但在纪寒川的心里已经把他定义为和索林一样的人了吧?

  其实他和索林,本来也没有太大的不一样,今天栽在那里的如果不是纪寒川,换了任何一个人,顾珩北都不会这样拼了命去救。

  纪寒川观念里的天理不容,在顾珩北的眼里早已司空见惯。

  顾珩北知道纪寒川一直都把自己想象得很好很完美,所以他对自己失望了吧。

  这个少年虽然经历过比同龄人更多的变故和贫苦,但他的精神世界一直都很单纯,在此之前他最戒惕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在马路上碰到几个神志不清的醉鬼,他哪里想象得到这个世上还有盘丝洞这样扭曲腌臜的角落,又哪里见识过索林这样肆虐张狂的人。

  他还是个孩子啊。

  许久许久过后,顾珩北才艰涩地说:

  纪寒川,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隐秘而阴晦的角落,它们游离在黑白之间,也超脱在情法之外,它为大众价值所不能容忍,但在它的规则里有人愿打有人愿挨

  纪寒川双手覆面,像是不想再听下去。

  顾珩北这才觉出自己的解释如此狡辩而苍白,就这么一句话划开了他们泾渭分明的立场,撕拉出一条无法黏连的鸿沟巨堑。

  他站起身,可能因为在椅子上坐太久,他的腿脚都有些僵化发软,他身子微微晃了下,扶住椅背站稳,手背上的筋脉凸起,骨节都变了色。

  他的眼睛有点失焦,疲惫道:

  我不该这么解释,我想表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