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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他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红黎见到他只是颔首,叫了句公子,也不起来。

  崔远道无所谓,点点头坐下,对沈离经说道:“花神宴一事你怎么想?”

  她放下杯子,手指轻扣瓷面。“去一趟也好,或许能结识些有用的人。”

  她又收回手,抱着胳膊看向他。“话虽如此,皇上为何没有替你赐婚,这个老头可是爱管闲事极了。自己的后宫管不好,孩子一个接一个死,倒想着整日插手其他人婚事。”

  崔远道:“怎么没有?我就说我已婚配,捏造个媳妇还不简单?”

  沈离经:“那你迟迟不将她接来,上面定是有疑心,所以又是哪个倒霉鬼被你拖下水了?”

  崔远道的语气听上去还有点咬牙切齿:“你师姐下月也要到。”

  沈离经忍不住惊讶,但还是抵不过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与她不和,为何还要让她来。”

  “是师父让她来的!我怎么知道?”他挥袖而起,袖子差点打到红黎,她翻了个白眼,往边上挪了挪。

  红黎:“公子,我家小姐无论是容貌才情,处处担得起状元夫人。”

  崔远道自然知道她说得“小姐”是谁,被红黎瞪了一眼,他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要知道红黎正经主子可是那人。

  “太子如何?”沈离经捏住一片海棠花瓣,用指尖慢慢揉捏碾碎,红色的花汁染上她的指尖。

  崔远道:“如传闻所言,不堪大用,李家因为女儿的事开始分心了。”

  沈离经:“我倒不相信蒋风迟真的脑子坏掉了,这种紧要关头上赶着给人送把柄。”

  “此时有蹊跷,蒋风迟不像是个耽于女色的人,当天并不只是去了青楼,皇上如此大怒是因为蒋风迟杀了一个流莺,四皇子拦着还被打伤了……”崔远道迟疑了,毕竟朝廷众人都知道蒋子夜敦厚和善,在政事上也出彩,但出身实在是拿不出手,与太子自是没有可比之处。幸在得了李家嫡女青眛,若是有李太师相助,也不是没机会争一争。

  “也许另有旁人,只要能动摇太子之位。”

  沈离经站起身,对崔远道说:“我还需要你去一趟闻人府,去原先沈府的祠堂的地界找一个东西……”

  崔远道打断她:“说得容易,闻人府不好进不说,你还让我去沈府地段,我倒是查过,沈府原先二房三房的地界皆划归书院,祠堂必定也算在内,你们沈家那么大,倒是让我好找?沈府的护卫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们还养狗!”

  沈离经本来是拄着下巴筹划,听到崔远道的话眼神一亮:“书院!说得是,只要进了书院就有机会。”

  他冷哼一声:“你如今虚岁都二十一了,还想进书院。”

  被他这么一噎,沈离经的脸都黑下来,不情不愿反驳:“我死了三年方醒,虚岁十八才是。”

  他捏了沈离经的下巴仔细端详,说道:“这也倒是,冰里冻三年还真是一丁点变化也没有,个头都不长,也就这两年醒了稍有变化,你这身量样貌,说是十五也不为过,老头子秘术真是了得,当初我还以为他又在唬我。”

  沈离经拍开他的手,兀自说道:“我见到了闻人复的女儿,兴许能从这入手。”

  红黎一直默不作声,听到这才打起精神:“那个小丫头啊,听说是丞相在帮着教导,奴婢明白小姐在说什么,闻人宴此人深不可测,此计行不通。”

  越想越头疼,沈离经是怎么也没能想到这才刚回来没多久,事事都能跟闻人家扯上关系,以前他们家专攻教书育人,入仕是少之又少,即便入仕也只谋个无重权的散职当当,谁知道闻人宴跑去做了丞相,这若是放在从前的沈离经,宁愿相信闻人宴上花楼也不相信他会做丞相。

  这厮一副清风朗月不染世俗的鬼样子,实在很难把他和朝堂上唇枪舌剑吵到面红耳赤的老臣联系起来。

  可当丞相的,哪个不是能做到气死对家舌战群儒的,至于这闻人宴嘛……

  崔远道又问:“你要找的可是以前提过的玄机符?”

  沈离经:“正是,沈家刚好有一块,若是能拿回来往后定是有大用……咳!”说完后她咳嗽了两声,急忙用手捂住,红黎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她,崔远道去掰她的手掌,见掌中没有血点才放心的呼一口气。

  沈离经面上没什么变化,红黎却迅速进屋,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件斗篷。

  她摆手拒绝:“这都入春了,我还没那么弱。”

  红黎也不听,强硬地把斗篷给她系上,连着崔远道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春寒未消,不可忽视。若不是圣手一颗丹药吊着,在冰里冻数年,换作常人早见阎王了,你能有今日更当爱惜自个的身子。”

  拢了拢斗篷,她嘟囔一句:“这是自然,我最是惜命,这最苦痛的日子都忍过来了,我有什么道理不活着。”

  沈离经被拖到三净源时俨然一副死相,奈何又没死透,净源老祖暂时没寻到法子救她,就丢到冰棺里动用秘术冻着,足足三年才开棺救人。她浑身经脉俱断,醒来的时候脑子也不大清醒,三天两头就吐个血,好不容易救回半条命。为了复仇顶替了将死的崔琬妍,索性她的脸不能用了,就换了身份潜心修养,只待机会合适才回了京城。

  无数个日夜被噩梦惊醒,被一身伤痕痛到打滚,每到她恨到想咬舌自尽时,又觉得无颜见沈府亡魂。更何况既然净源老祖救了她,她的性命也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海棠花瓣被风一吹,窸窸窣窣落了一桌,不少飘落到沈离经的头顶。

  崔远道静静看着,越发觉得她和传闻相差甚远,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就和头顶的花似的,看着娇艳美丽,让风一吹就飘飘零零,这花瓣轻轻一碾就碎,却又能染得人一手红。

  他若有所思地开口:“要不改日在你院子种夹竹桃罢。”

  沈离经和红黎都一脸茫然,没想通他的意思。

  他又说:“还是夹竹桃衬你,改日让管家搬几棵到你这院子。”

  说完后崔远道很快离开了,留沈离经依旧茫然:“他又要干嘛?”

  红黎:“行事诡异,向来如此。”

  “闻人家这事倒是可从长计议,花神宴且需准备起来。”沈离经抖了抖身上的落花,起身进屋。

  没过几日就到了宫廷花神宴,崔远道不出意料的要进宫去,红黎不熟悉宫里的事,沈离经就把桑采带上了,毕竟她喜欢听些名门望族的桃色传闻,真的假的都能说一大堆出来,也许关键时候会有用处。

  花神宴隆重,来的都是朝廷要官和名门望族,也是各家小姐争妍斗艳的重要时候,每到这种宴会就离不开嫁娶。这不只是为花神举办的日子,也不只是赏花饮酒吟个酸诗拍马屁的场合。它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盛宴,底下却暗潮涌动危机四伏,一句话不慎就能将人打入深渊。

  到时候各家小姐都是争着要出风头,沈离经如今无意争也不敢争,也就不好穿得扎眼不符合身份,那些个小姐逮着一点错处就能治她个大不敬。

  想到如此,她才觉得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整个京城的小姐都没谁她招摇,现如今却要想着怎么得体不惹麻烦。

  花神宴白日里赏百花赏姑娘,到了晚上宴会开始,歌舞和烟火都在夜里,近千个宫灯布置在殿外,四周都摆满各色花卉,每人都要献花给皇后娘娘,最后评出前三甲得到赏赐。这种活动光是听着就没新意,小姐们还要为了争头花而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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