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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2 / 2)


  “别担心,我守夜,你睡吧。”何寄怕吓到她,又缓和下神色。

  “你不累吗?”秦婠仰头,他的脸庞一片橘色,看不出脸色,但他已经很久没歇过了。

  “还行。”何寄坐回原地,因为她的关心而窃喜。

  秦婠却没再说什么,枕着自己的手往干草上侧身一躺,半晌才道:“我歇一会跟你换吧。”

  他笑了笑,没有开口。

  ————

  这一觉,秦婠却睡到天微明。

  她睁眼时,何寄已经将马拉去喂草喂水,秋璃正照顾崔乙喝药,她起得最晚,有些不好意思,便拿了水囊,朝秋璃唤了句:“我去灌水。”人就往离榆树不远处的水井走去。

  从村子到东水城还要一天多的路程,他们需要补给些水粮。

  村头的水井在出城的必经之路旁,用得人很少,四周野草疯长,有半人多高,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好似里头藏了人一般。

  秦婠一边汲水,一边拿眼睛警惕地看四周,不知为何,她心里隐约不安,大概是因为昨日何寄说的那番话吧。

  有人跟着他们。

  她心里发瘆,手上动作越发快了,迅速灌满两个水囊,她抱起拔步便离。

  哗——

  杂草被拨开的声音,不是风吹的。

  秦婠的心骤然悬起,有脚步声自外头逼近她,她抱紧水囊往后退去,杂草掩映之间,隐约可见有人影晃动,也不知是何人过来。她不敢再耽搁,飞快转身想藏入草间,跑了两步却绊到井边绳索,一个踉跄重重摔到地上。

  痛呼声被她死死咬在唇间,身后的草丛却已叫人拨开。

  她听到遥远的声音,像是幻觉。

  “小婠儿……”

  一刹之间,所有惊恐害怕担忧,都忽然消失,她怔怔盯着地面,不敢转头,生怕这声音真是自己日思夜想出现的幻觉,只要她转头,那些期待全成了一场空洞的绝望。

  脚步沉沉匆匆,墨履停在她身边,她看到沾过泥水褪色陈旧的鞋,是自己一针一线纳出的模样,那人已蹲在她身旁,温热的掌托住她的手腕。

  “摔伤没有,让我看看。”

  秦婠的视线自下而上,缓缓升起,扫过他的鞋袜、袍裾、衣袂、襟口,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

  泪水忽然倾眶而出,磅沱成灾。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字数多,是因为我也急……

  今天字数少,是因为……我有急事要出门……

  第143章 重逢

  荒草浅阳间,朝思暮想的脸庞出现得让人措手不及,时间宛如停止,一切都凝固在这个瞬间,呼吸、触觉、目光……除了无知觉倾泻的泪水,一道道爬过脸颊,像春夏疯长的野草。

  “怎么哭了?哪儿疼?”他的声音有些急,汗水沁出额头,苍白的脸上泛上些微红晕,不再是先前玉石般的从容模样。

  她仍不说话,抿着唇,耸着肩头,任他拾起自己的手,细细看她掌心被砂砾划破的伤口与指尖尚未痊愈的伤,再由着他低头,哄孩子般往她掌中吹气。秦婠觉这情景像梦,像一个做了很多遍的梦,他也这样擎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吹。

  “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害怕,如果是梦,能不能别醒。

  “不是做梦。”沈浩初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她手上沾的泥沙便蹭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你摸摸看……”

  秦婠哽噎着,缓缓抚过他的眉骨、眼眸、脸颊,颤巍巍道:“他们都说你死了,回不来了,要给你治丧,我不相信,把灵堂砸了,带着人到广泽,可是广泽被泥石淹没,我还是不信,就挖啊挖啊……我想带你回家……可我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小婠儿……”沈浩初忽然失语,饶是他两世为人,心志坚于常人,此刻也不禁动容,她寥寥数语的描述,说尽数月相思与惊魂,他无法相像她都经历了什么,只是刺骨的疼,疼得眼眶酸涩发红。

  那一世尝遍药辛与宿疾折磨都没落过的泪,在她磅沱的泪水之下,竟有溃决的迹象。

  “我哪也不去,回来找你了。”他也伸手,先用指腹拭她面上泪痕,可那泪水如雨,怎么也拭不完,他便改用自己素净的袖口按她面颊。

  他的小姑娘瘦了许多,眉削骨立,往日丰润消减,眉间眼梢刻上风尘之色,倦怠,却又坚定,再不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天真。他曾期盼着她成长,但她真的成长了,他方觉痛。

  “真的是你?沈浩初?”她还是不敢相信,生怕一不小心,他会消失。

  她受够了每晚睡下时见到他模糊的容颜,睁眼却连衣袂都碰不着,希望与绝望交替煎熬。

  “是我!”沈浩初点头。

  秦婠忽朝前一扑,撞进他怀中。沈浩初没能稳住身形,与她一道跌坐在地上,任她抱着自己的腰纵声哭泣。泪水浸湿他的衣襟,蹭到他的脖颈,潮湿了他的心。

  他没再劝止她的哭泣,由她发泄,只是回抱着她,将人紧紧束在胸口,贴着心脏,以心跳感受她绵绵如雨的情意。

  哭了半晌,她才抬头,抽噎道:“沈浩初,你瘦了,也黑了。”

  “你不在我身边,如何不瘦不黑?怎么?嫌弃我变丑了?”他拥着她绵软的身体,感受着她的温软,真实而安心。

  “你还活着,真好!”秦婠却只感慨,复又气恼,“沈浩初你混蛋,到底去了哪里?竟然一个口信也不带给我!”

  说着她往他胸口推了一把,没能把人推开,却换来他的闷哼。

  他眯了一边眼睛,蹙眉道:“不是我不带,是从四月起,信在清州就送不出了。”

  秦婠马上就察觉不对,从他腿间坐直身体,探手掀他衣襟:“你是不是受伤了?”沈浩初不妨她此举,衣襟被扯松,露出坚实胸膛与白色绷带,她大眼一睁,还没说话就被他哭笑不得地按住手。

  “你一个姑娘家,就算我是你男人,你光天化日脱我衣裳,也不好吧?”他脸上的红晕扩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