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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2 / 2)


  等到香烛燃尽,纸钱烧完,这一场迟来的祭奠结束,他就要了断自己的生命了。

  上一辈子,他以覃讲师的身份活着,到“死”也没拼出个名堂来。

  这一辈子,他成了郝路,拿别人的命做了一个实验,“多米诺骨牌”却仅仅倒下一张,就被人破坏。

  两辈子,他都是失败者,比不过那些天赋超然的药学教授们,也比不过年轻的骆亦。

  他真的累了。

  倒回去看,自己与巫震、沙春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是努力却平庸的失败者罢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杀黄牟泉了,自己作为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倒下,有诚意一点,说不定这场死亡游戏还能一人接着一人进行下去。

  香烛一时半会儿燃不尽,纸钱却经不起烧,没多久就烧完了,覃国省站起来,关掉哀乐,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他终于听见了身后不远处的响动。

  “郝路。”明恕眼神冷寒,看着在父母的墓前扮演孝子的变态凶手,“我现在是不是该称你为覃讲师了?”

  覃国省面上并无多少惊讶。

  早在重案组开始侦查沙春案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料——这些精英刑警,尤其是这位明姓队长,总有一天会查清所有真相。

  可他没有想到,明恕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他不想被抓。

  倒不是畏惧接受审判,而是不想被这些精英审判。

  面对他们,他的所有自尊都会土崩瓦解。

  他嫉妒,并憎恨他们。

  好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瓶剧毒氰化钠,只要服下,马上就能了结他这一生。

  “让我再和我父母说几句话吧。”覃国省笑了笑,右手伸入外套衣兜。

  这个看似平常的动作并未逃过明恕的视线。

  覃国省说完就转过身,旋即将氰化钠从衣兜里取出。

  他拧开瓶盖的动作极快,那致命的粉末眼看就要倒入口中,明恕倏地拔枪,枪声在寂静的林间怦然震响。

  子弹从覃国省的手腕穿过,撕出一道血线,塑料瓶旋即飞出,摔入草丛中。

  覃国省惨叫倒地,昭凡从明恕身边飞速冲过,将覃国省稳稳制住。

  “你害了多少人?”明恕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自杀!”

  经历了大半生的失败,覃国省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愿。在被押往冬邺市的路上,他不看明恕,也不看昭凡,不管明恕问什么问题,他都只有一个答案——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此案有4-5徐婆婆提供的监控视频作为证据,但证据链其实并不完整,黄牟泉的尸体尚未找到,而巫震案、沙春案,当年的“覃国省”案,细节重案组虽然都已经推理出来,但覃国省的口供仍然十分重要。

  若是覃国省什么都不愿意说,剩下的事就很麻烦。

  “他好像很怕我们。”昭凡说:“尤其是你。”

  明恕说:“正常反应。”

  “但不是嫌疑人对警察的那种怕法啊。”昭凡又说:“也不是因为你一枪崩了他的手腕。”

  明恕扬起眼尾,“那是什么怕法?”

  昭凡想了半天,“嗯……形容不出来。”

  让昭凡这“话包子”形容不出来的事不多见,明恕不由得再次看向覃国省。

  此人的长相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是个十足十的普通人。但在这张平凡的表皮下,居然藏着一颗能谋划出这样一场“自杀”的心。

  覃国省已经扭曲到了极点,还会怕什么人吗?

  对警察不是警察的那种怕法,那到底是什么怕法?

  昭凡未能形容出来的事,被萧遇安一语点破,“覃国省怕的不是警察,是一个行业中的精英。他直到40岁,仍然只是药学院里的一位讲师,未做出任何学术方面的成果,在他的认识中,自己是个被精英踩在脚下的人。他一个博士,在成为郝路之后常年混迹在社会的最底层,你以为是为什么?”

  明恕说:“虽然唯一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已经死了,但他还是会担心秘密被人发现。他连火车都不敢坐,怎么可能敢往高处走?”

  “这是一个原因。”萧遇安说:“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害怕接触精英。精英会令他想起他在药学院那些年的失败,让他痛不欲生。”

  明恕抓了下头发,“难以理解。”

  覃国省的手腕已经经过治疗,他两眼无光地看着明恕,要求换几位警察来审讯。

  “我什么都交待,但我不想面对你们。”他说:“特别是你。”

  方远航厉声道:“现在不是你提要求的时候!”

  明恕想起萧遇安的分析,“你想换谁?”

  方远航诧异,“师傅?”

  明恕冲他一抬手,继续对覃国省说:“如果合理合规,我可以给你换人。”

  覃国省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发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在桌上频繁滑动,“罗警官还在吗?”

  方远航想不起重案组有人姓罗,“哪个罗警官?”

  易飞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想见罗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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