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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倒是沈夫人很高兴:“女儿呀,床很快就可以打好了。过几天还有集可以赶,那时候咱们还可以去买东西。你瞧,半个月左右咱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莹尘依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是要学习的,涂大娘家里有纺车,她会自己买了线回来纺布,梭子穿来穿去就能织成一片。涂家还喂了鸡,养了猪,她亲眼所见涂大娘一个女人几乎是从早忙到晚的,片刻不能歇着。

  就这样涂大娘还道:“我这一年忙到头还算丰衣足食,可有些人家比我惨太多了。”

  军户种的是永业田,不用交赋税,这已经比农户好太多了。

  虎子对这片地方很是熟悉,涂大娘常常带着他去山上采果子或者野菜回来吃,偶尔碰到傻狍子、野鸡,也能捡回来,但那可能好几年遇着一回。乡下孩子,六岁就要当大人看了,虎子轻门熟路的找了不少小旗里的同伴,大家一起结伴去山上。

  莹尘在他们中就是大姐姐了,横竖衡哥儿有沈夫人看着,她也能出来松快一些。

  玉昌不如江陵到处是田埂阡陌,但这里广袤无比,令人心旷神怡。往东绕行,路上有野狗出没,孩子们视若无睹,虎子还怕莹尘不懂,还解释给她听:“这些野狗咱们不厉害它们就不会跟着我们了。”

  走了约五里路,孩子们都有些乏了,才见到一片老林。往高处走,才有一座山,山下布满了褐色的松针,虎子拉着莹尘过去,“沈姐姐,这是刺老芽,这东西凉拌的好吃,你仔细点儿采。”

  刺老芽?莹尘见虎子熟练的薅了一把,她也去学,没想到笨手笨脚的,虎子却告诉她诀窍。刺老芽一共装了两筐,虎子看到平菇和小黄蘑,眼睛发亮,莹尘也跟在他后面捡。

  都是小孩,把筐装满了,莹尘就让他们回去了。

  涂大娘晚间做了凉拌刺老芽,也果真好吃的紧。

  若是不忽略王全每日的辛苦模样,其实莹尘也觉得这里是挺好的。

  没有烦恼纷争,在乎的都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食物粗糙却别有滋味,不需要去想很多事情,顺其自然,会觉得时间有一大把。

  可涂小旗每日诉说的军户之苦,王全身上的擦伤,都在说明即便不打仗,男子们也没什么好下场。

  “莹尘,澄哥儿今天晕倒了……”

  饭桌上王全突然来了一句,他知道女儿和傅澄关系最为要好。

  什么?莹尘甩甩头:“他怎么会晕倒呢?”在她眼中傅澄是个嘴甜如蜜,很会照顾自己的人,晕倒什么的,她不相信。

  “莹尘,他才十二岁。”

  是啊,他才十二岁,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想及此莹尘和涂大娘道:“大娘,我想送碗面给我一个好友吃,他在路上救过我们的命。”

  诚然她们出了钱,但是寄人篱下,有些事情还要经过主人家允许才行。那涂大娘听了也是一愣:“好。”

  她的回答并不是很心甘情愿,白面太珍贵了,她们家虽然比一般人殷实一些,但也没有送给外人吃的道理。但客人提了出来,她也不能不答应。

  白水面上面放了点儿咸菜,下面卧了一个荷包蛋,莹尘用食盒装好,和沈夫人一起去了陈小旗处。

  路上,沈夫人道:“咱们还是快点搬家吧。”

  涂大娘人虽好,但毕竟不是自己家,沈夫人和莹尘都觉得很拘束。本来她打算好好把房子修葺一番再住下去的,可现今却想只要有个床,其余的东西再添置就成。

  彼时傅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傅溆想去找大夫,却被傅夫人拦住了:“我听说军医住在三十里以外,咱们又不能随意离开这里。”

  下午傅澄是被人抬头来的,说他挑煤的时候突然晕倒了,母子二人起了争执。傅夫人认为他不好就不好了,那也是他的命,要不然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傅溆则认为不管怎么说傅澄是代兄受过,虽然他想在陈小旗面前表现自己,所以刻意去煤矿那边,但傅澄始终是他的弟弟。

  彼此争论之时,主人家已经去开门了,傅夫人母子往外看去,却是沈家母女。

  莹尘不客气道:“傅夫人……傅澄人呢?”

  傅夫人讷讷的指了指里面,此时的傅澄如同一个无生机的木偶一样,莹尘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拍了拍傅澄的脸:“澄哥儿,沈姐姐来看你了。”

  她不希望这个一路上喊她沈姐姐的少年就这么陨落了,他的人生还未开始啊……

  傅澄依旧是还未醒过来,沈夫人见状,和莹尘道:“你掐他人中试试,大点力气。”

  莹尘颤抖着手猛掐了下去,只见少年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和煦的少女,不由得大喜,倏而又摇头:“沈姐姐……难道我是在做梦?”

  见他醒了,莹尘才松了一口气:“你不是做梦,你瞧,我和我娘来看你了。”

  傅澄这才清醒过来,沈夫人适时递上汤面:“这是你沈姐姐今日求我们住的那家人做的,你快吃了吧。”

  走了这么久过来,面也坨了,汤也干了,但食物诱人的香味传来,让饥肠辘辘的傅澄忍不住咽了口水。他先前还腼腆,不过一会儿就把一整晚面全部吃光,尤其是吃到下面的鸡蛋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咂舌。

  傅夫人母子见他醒了,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有他在,苦活不用她们干了。

  “傻子,我不是和你说过,她若让你去,你不去就是了,傅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莹尘叹道。

  她以为自己之前劝动他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顺从嫡母和嫡兄。

  傅澄舔了舔嘴唇,耳边听见莹尘关心的话语,不由得垂下头:“大哥要是晕倒了或者如何了,那我就更惨了。”

  傅溆白面书生一个,能做什么?嫡母若失去了他,必然还是会让自己去的,反正都要自己做,何不就直接去了。再者他想变强,身为一个罪眷,要想让人信服,就得吃的苦中苦。

  可他挑重物不怕,最怕的是饿肚子,中午能在煤矿上吃一顿,但早上和晚上却什么吃的都没有,因为傅夫人母子压根就不会跟他留,他也以为自己能撑过去的,没想到就这样晕倒了。

  莹尘也知道他的处境,他还小,乍然和傅夫人母子闹翻,恐怕这小旗也容不得他,毕竟大临朝以孝治国。

  不孝的人即使再大的本领也会被人诟病,甚至上峰都不敢提拔你。

  “但你饿成这样,明日就别去了。我们家的屋子过几日就要修缮好了,你便过来我们这里吃饭吧,总不会饿着你的。”莹尘对他多了几分关心。

  傅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以为各自分了旗了,以前的关系再好,但以后也会慢慢变淡,大家都会有新的朋友或者新的事情,可沈姐姐却还是对他这么好。

  看傅澄这幅傻愣愣的样子,沈夫人也笑着抚慰几句才走。

  这晚,傅澄睡的很熟,他笑着入睡的。第二日,他听话的躺在床上,傅溆只好起来应卯。

  傅夫人见傅溆要去挑煤,拼死拦住:“你这是做什么?要去替他,不可能,他不是已经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