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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国王的决心(2 / 2)


「这三年间王都很平静。居然连前兆都没让我们感受到,敌人也挺行的。【那么,我想你那边事情也变得很荒谬吧,情况怎样?】」



「嗯,跟你预料的一样喔,贞德。而且伊莎贝拉也听一下吧,有一个恶劣至极的消息……不,等一下。在那之前──」



没有事情比兽人皇女遭到杀害的报告还重要。就算如此理解,伊莉莎白仍是不由得停止说话。她快步走近桌子,瞪视放在桌上的东西。



「这个,是怎样?」



那东西近似于婴儿,不过也是肉块,或许是灰色的黏土工艺品吧。不管怎么看都是生物的尸骸,却让人无法想像它活著时的模样,它就是这种玩意儿。



背对任谁都会望之生厌的异形,贞德沉著冷静地做出回应。



「就算问我『是怎样?』,你也应该知道才对吧?毕竟问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也太快忘记了吧!不是曾经亲手杀掉吗!】」



伊莉莎白的确知道「它」。



那是终焉来访前的事情。王都被「君主」、「大君主」、「王」三体融合而成的肉块吞噬。在战斗的最后,伊莉莎白与棹人在巨大肉块的内部与「它」对峙。



跟灰色的异样婴儿对峙。



「──是『恶魔之子』吗?」



「王」跟「大君主」的契约者是一男一女。双方的肉体崩坏、融合,进行拟似性交的结果诞生了本来不会──在恶魔与恶魔之间──形成的忌子。



(的确,「这个」跟「那个」很像。)



伊莉莎白观察异形的全貌,外表几乎相同。发达的宽广肩胛骨让人联想到有著奇异形状的翅膀。然而,伊莉莎白却感觉到不小的不对劲。



「跟以前遭遇到的婴儿相比还挺小的,而且那东西跟其他恶魔们一样,死亡后遗体应该无法在现世维持下去才对……为何这家伙仍留有原形?」



「这个疑问很有道理,正如阁下所言,袭击而来的【恶魔之子】们几乎都在死亡后崩坏了。只有在濒死状态下抓到的这一只,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前阵子在恶魔崇拜所里面,抓到了在研究随从兵尸骸保存方式的魔术师。我们应用了他的资料跟技术。【变态的兴趣一旦升华,也能帮上别人的忙呢!只不过不晓得他把随从兵尸骸排列在寝室,每天晚上都在搞什么鬼就是了!】」



贞德流畅地陈述有毒的话语,伊莎贝拉一看就晓得地慌张了起来。



残留在机械间的肌肤染上红晕,伊莎贝拉刻意清了清喉咙。



「咳,咳咳。我说啊,贞德。就你长大的环境而论,我能理解要你改掉说话方式是挺困难的。不过,跟我屡次拜托你的事情一样,可以请你至少控制一下低级的表现方式吗……我觉得像你这种惹人怜爱的少女,是不该说出那种话语的。」



「好,我闭嘴。」



「哦?」



贞德倏地保持静默,那个桀傲不驯、状似有礼其实无礼的黄金少女安静下来了。



在咫尺发生的对答的意外性让伊莉莎白揉了揉眼睛。在这段期间内,贞德也挺直背脊,宛如认真学生般保持沉默。伊莉莎白不由得开口询问。



「呃,余说啊,你们之间的上下关系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现在情况危急唷,不解风情之人(Lady)。我们就极力避免不必要的话题。问题在于它出现了许多只。【而且多到像是来不及处理尸体时出现的苍蝇那样多!】」



「抱歉,贞德。轻率的表现也请你控制一下。」



「我安静。」



(插图015)



贞德倏地闭上嘴巴。这是要余怎样当作没看见啊!伊莉莎白大感混乱。然而,贞德的遁词也有其道理,现在的确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伊莉莎白硬是切换思绪,开口询问伊莎贝拉。



「该不会只有婴儿们袭击而来吧,操纵者是谁?」



「嗯,大群【恶魔之子】跟一名魔术师……不,细节不明,还是别如此断定吧……总之,是被统率者带来的。」



「等等,细节不明?也就是说没能抓住操纵者喽?不过,至少尸体有弄到手吧?你跟贞德两人都在,总不可能让对方逃走吧。」



「正是如此,没让对方逃走……不过,没有尸体。」



「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伊莉莎白眯起眼睛。



是想起某事了吗,伊莎贝拉也皱起眉心。她心情复杂地低喃。



「在终焉过后,对恶魔的恐惧感深植民众心中。遇袭后立刻发生了一场大混乱。虽然差点就演变成惨剧,不过我跟贞德出马后就情势逆转了。一看到情况不利,统率者就自尽了,而且还让【恶魔之子】贪婪地吞食掉自己的尸骸,连骨头的碎片都没留下。」



「有可能找出身分的物品全被吃掉了呢。这可能是在某种意图下刻意而为的行动,却也是世间少有的事情。【根本就是疯子的举动啊!】」



「外表有特徵吗?连种族都不知道?」



「袭击者身穿小丑面具跟黑色衣服……真正的模样不明。」



「──面具,跟黑色衣服吗……」



伊莎贝拉如此回应后,伊莉莎白唔的一声闭上嘴巴。



很难认为这只是巧合。王都袭击者,跟脸戴半张乌鸦面具、身穿黑衣的男人是一伙的吧。其证据就是,世上唯有他察觉到【恶魔之间的交配】的重要性。



(「让男女召唤低级恶魔,再破坏双方的自我,让他们创造出两个小孩,接著再让小孩之间互相交配。只要不断这样做,就有可能制造出纯粹又强大的恶魔。就最终结果而论,能够完成拥有目标之力的恶魔」。)



伊莉莎白反刍黑衣男的话语。换言之,袭击王都的婴儿们正确地说不是「恶魔之子」,而是应该要称为「恶魔之子的孩子」的存在吧。 他们是达到理想结果前被创造出无数具的劣等副产物,因此可以认为他们的身体既小又脆弱。



如此理解后,伊莉莎白开了口。



「余把握状况了。特别是关于王袭的袭击,余得到了相关情报。」



「居然有这回事,是真的吗,伊莉莎白阁下?」



「嗯。不过,得先告知你们『最坏的消息』才行。」



「兽人第一皇女法丽西莎•乌拉•荷斯托拉斯特,跟第二皇女薇雅媞•乌拉•荷斯托拉斯特被杀害了……是吧?」



沉闷的声音忽然隔著门传入耳中,伊莉莎白心想发生何事回头望向后方。



话语声传出,紧接著门扉也同时缓缓开启。



「方才世界树那边传来悲痛的消息……真的是很悲哀,很大的损失。」



脸颊上残留雀斑痕迹的青年走进室内。从气派的立领一直到丝绢制的室内鞋为止,他穿在身上的服饰尽是高级货,而且那些物品也跟站姿很相配。只不过那张脸孔却很朴素,跟在小村书店老老实实工作的模样很相称。



伊莉莎白眯起眼睛,不可思议地对他感到眼熟,然而印象却很薄弱。



「唔,是谁啊,完全想不起来……你是何人?」



「陛下!您居然大驾光临这种地下室!」



「陛下?」



伊莉莎白拉高音调如此说道,伊莎贝拉跪地行礼,贞德毫无反应。然而被伊莎贝拉用视线告诫后,她连忙打算弯下膝盖,青年举起单手制止这个举动。



「免礼,放轻松吧……你也是喔,伊莎贝拉•威卡。很久没跟你直接见面了呢,你方才的活跃我已经有所耳闻,还是一样了不起。」



「是,承蒙夸奖不胜惶恐……那个,恕臣下失礼,陛下为何来到此处?」



「什么啊,是终焉时率先前往『世界树』避难,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出来的小鬼吗?烂到底的心性多少有了些改变吗?」



伊莉莎白双手环胸如此询问,这番无礼言论让伊莎贝拉在机械之间的肌肤失去血色。



终焉时,伊莉莎白正担当著「恶魔御柱」,因此她没立场责备别人,基本上也没那个意思。然而她却非得挖苦王一句话不可。



将一切托付给【狂王】濑名棹人后,他就逃进了世界树。那是只要有半步出现差池,人类就会全灭的行动。王将自己的国家与人民推给少年的善意,直到结果出现为止都没回来。



伊莉莎白没有撤回这番话语,伊莎贝拉身体前倾大吼。



「伊莉莎白阁下,就算是你这也是大不敬喔!」



「不,就当著本人面前说这点而论还行吧。别说是人民,我知道就连众臣下也在背后窃窃私语。『胆小王』、『王家之耻』、『懦夫青蛙』──没错,我正是马库雷乌斯•菲力安那,一马当先逃往国外,『历代最差劲的王』。」



青年如此断言,但却也没有自暴自弃豁出去的样子。马库雷乌斯,那个可悲的年轻人只是肯定自己的丑闻,这个意外性让伊莉莎白扬起单眉。



看到她的反应,年轻的王发出轻笑。



「也用不著纳闷至此……只不过是总算能直视自己的污点这种程度的事罢了。不论是多么可悲的人类,多少都是会变的。只要有个契机的话。」



「契机?」



「我也有著一颗『憧憬英雄的心』,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谓的「英雄」──指的是谁呢?)



伊莉莎白微微扭曲脸庞。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被如此称呼的万能存在。



如果有英雄,棹人就不会成为【狂王】了吧。然而在她提问前,马库雷乌斯就迈开了步伐。触碰【恶魔之子的孩子】的尸骸,针对它们的罪恶──对民众造成的损害简洁地说教并且祈祷后,马库雷乌斯再次面向伊莉莎白。



「来谈一谈吧,伊莉莎白•雷•法纽。我就是为此而造访的。王都与──如今是亲爱友人──兽人之地出现了新的威胁,正是因为如此……」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后,马库雷乌斯提出问题。



用著遥想在久远昔日曾经仰望过一眼的那个英雄般的语气。



「如果是濑名•棹人阁下,面对这个危机会如何行动呢?」



✽✽✽



那仅仅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然而,感觉上也像是上百年的昔日往事。



「回归王都后,我开始绵密地调查起濑名•棹人阁下。我就老实地说吧,我之所以开始调查他的来龙去脉,是为了要寻求拯救人世的【狂王】的瑕疵。」



马库雷乌斯宛如忏悔般如此开口,他眯起浊绿色的绿眸。



就算用不著说明,伊莉莎白也能察觉到他寻求瑕疵的理由。避免终焉后,马库雷乌斯深切体认到了吧。就算其存在既是谎言又扭曲,拯救人民之人仍是会比真货更加受到赞许。没人会打从心底欢迎逃亡的王。虽没向民众公开,【狂王】的种种传闻至今仍是悄悄且狂热地被低语著。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然而,对于只是花瓶的青年王而言,这是一个过分残酷的现实。就这样,他开始调查了起来。



为了在心中眨低濑名棹人,以保有自己的尊严。应该是这样子才对。



「愈是进行调查,我就愈是对自己的无知感到震惊。我的身边之人都被换成重整派,直到终焉开始前都没察觉到教会失控……继续调查下去后,我终于感到绝望。世界命运分晓的那一天,站在圆桌上的他──只是比我还要年轻几岁的平凡少年。得知濑名•棹人的年龄时,我失去了找藉口的方式。他成就伟业,我则是逃跑了。没有理由足以颠覆这个差距。」



就算是面对自己认识的「他」,也是我输了。



心灰意冷的同时,马库雷乌斯摇了摇头。伊莉莎白依旧是默不作声。



如果无能的话,王被嘲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立于上位之人甚至拥有行使暴虐的权利,不过有时也会被嘲笑,运气不好时就算是无辜之身也会被吊死。沦落至马库雷乌斯这般田地的话,看是要捂住耳朵活下去,还是忘掉耻辱恼羞成怒才是贤明之举吧。然而,他并未停止述说。



「在这次的灾厄中,两名皇女遭到杀害──没错,或许会有生命危险。不,是有的吧……即使如此……我、我一直在逃避,所以这次一定要……」



马库雷乌斯有如自言自语般,用混杂著明确胆怯之意的颤抖语气低喃。他紧紧闭上眼睑,然而却又宛如挥开某物似的睁开双眼。



「这次我一定要在王都见证灾厄。『胆小王』之所以没被弹劾,就只是因为三种族没有余力去做复兴以外的事情罢了。倘若应对方式再次有误,我就会被赶下王座。」



「什么都无法达成的无能者,事到如今还执著于地位吗?真可悲啊。」



「不对,事到如今有什么好执著的!如果情况许可,我就立刻退位隐居……」



马库雷乌斯如此大喊,回应伊莉莎白的揶揄。然而,他却猛然一惊绷紧脸庞。马库雷乌斯用冻结般的表情望向伊莎贝拉。她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



既然如此,为何要留下来做困兽之斗呢?伊莉莎白用视线如此询问后,马库雷乌斯做出回应。



「教会的权威坠入谷底后,我身边的人一个换过一个,连事后的报告都没有。如今,教会的支持已不再具有效力。既然强大的后盾已不复存,由谁坐上下一个王位肯定会引起纠纷吧。根据预测,会无视我的指定径自报上名号有意角逐的人们之中,有人抱持歧视其他种族的主义,有人疑似支持『重整派』,有人的诉求是藉由复兴强化武力,像这些人应有尽有任君选择……然后,人类没有再次忍受内部纷争的体力。」



马库雷乌斯压住自己的胸口,沉重压力引起的反胃感似乎袭向了他。



勉强让呼吸平稳下来后,他再次开口。



「蠢人也有蠢人要扮演好的角色。『戴著王冠的小丑占著王位不放』,如今这样就足够了。我应该当的是『老屁股』,为此我必须抗争,战斗才行。」



──就像濑名•棹人那样。



(所谓的死就是无,然而却并非断绝。)



伊莉莎白忽然浮现这个念头。就算本人死亡,只要世界不终结,就会有后继之物。人的一生很短暂,即使如此还是有人能够刻下自身存在过的痕迹。



正确来说,濑名棹人并未死亡。然而,也很难指著他的现况说「还活著」吧。濑名棹人连生命活动都无法停止地「死去」了。即使如此,他仍然明确地刻下自己活过的痕迹。也像是伤痕般的那种令见者为之心痛的活法,似乎对意想不到的人造成了影响。马库雷乌斯对濑名棹人的憧憬是货真价实之物。



感到怀念与心痛的同时,伊莉莎白反刍某句话语。



(「如果是为了你,我什么都当得了,也什么都做得到喔。」)



这是蠢到难以测度,单方面的、丑陋又傲慢──却也美丽的告白。



有时候人会憧憬违反伦理的存在,尊敬并非英雄的人。这真是难以理解的事。然而,这种孩子气的情感确实也能改变些什么。



例如,甚至会去拯救世界。



(怎么办,棹人?你被真正的「王」崇拜了呢。)



伊莉莎白以「死者」为对象无言地如此询问。那个人只会困惑地说「是为啥啊?」,毕竟他就是这样。她对自己的想像露出微笑,却还是立刻抹去这个表情。



伊莉莎白•雷•法纽静静开了口。



「你的决心与余何干,一切都要等结果出现后再说喔。只不过──」



王的决心或许与颠覆污名的伟业有连系,却也有著令精神荒废的危险性。「拷问姬」无意下达这个判断,她只是抱持些微的不耐感继续说道:



「濑名•棹人曾是余『愚钝的随从』。那小子就只是一个随从──不是王。要憧憬自称【狂王】的笨蛋是你的自由,不过别迷惘如果是他会如何思考。王不是别人,而是你。如果有所自觉,就自己做出判断。如果舍弃逃避的权力,决定『就是这样』的话,就有如傲慢又诚实的奴隶般,作为万物的支配者活下去吧──这正是所谓的王。」



一口气吐出这番话语后,伊莉莎白闭上眼睛。她回想薇雅媞的身影。



直到临死前,薇雅媞都一直是皇女。她抹杀对死亡的恐惧,以自身为傲。然而,没人知道那个选择对她而言是否是真正的幸福。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破坏一部分心灵的模样令人悲痛,也只是愚昧之举。但却也是应该被赞扬的强韧。



(愚行贯彻到底就是信念了……这个选择不会被否定喔。)



既然做出选择,就必须站起来,不这样做就只能倒下。丢脸之举是不会被允许的。



因此,伊莉莎白低声喃道:



「你无疑就是王,并非小丑。不论别人怎么说,这个事实是不会颠覆的。」



「我……」



「别用自己对他人的憧憬当作心灵支柱。人们会吊死他人,连神都会杀人。以自豪为粮食活下去吧。只要深信『自己有成就某事的价值』就行了,不论世俗潮流为何,都不要失去自己心中的某样事物──不然的话,不论过多久你都只会是一只蠢猪。」



沉默落下。自己说了一大串无聊话语呢,伊莉莎白发出咂舌声如此心想。面对一连串的无礼言论,伊莎贝拉六神无主地上下摇动双手。然而马库雷乌斯却眨了眨双眼后,放缓唇角两侧。



「我就道个谢吧──看样子我还有很多可以反省的余地。」



「哈,在你没当下立刻处罚余的时间点上,别说是有反省的余地了,根本就是胆小鬼喔。」



「的确,打从刚才开始的言行确实犯下了不敬罪呢。」



马库雷乌斯认真地点点头。是在担心这件事吗,伊莎贝拉动作的激烈度增加了。然而与话语相反,马库雷乌斯只是面带微笑。



伊莉莎白用复杂的表情搔搔脸颊。她摇摇头,弹响手指。伊莉莎白用黑暗与花瓣造出了两张弯脚椅,重重坐上其中一张。



伊莉莎白高高跷起美腿。



「随便啦!要回归正题了喔,给余听好。」



马库雷乌斯点点头,坐上剩下来的那张椅子,贞德也造出两张造型朴实无华的椅子。她跟伊莎贝拉一同入坐后,所有人都摆出准备聆听的态度,伊莉莎白点点头。



「有几个很重要──像是恶劣玩笑般的情报。」



她缓缓开始讲述。



关于【异世界拷问姬】爱丽丝•卡罗,以及戴著乌鸦面具的男人的事情。



✽✽✽



「──就这样,余接到通讯装置的联络后,转移到了人类之地。」



伊莉莎白讲完简短又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这果然是一个奇妙的事件。综观全体而论是悲剧吧,不过在每个部分却又像是喜剧,而且也很没有现实感。既悲伤又鲜明,暧昧到荒谬的地步。



皇女等人死亡的细节让马库雷乌斯紧咬唇瓣,伊莎贝拉浮现沉痛表情。贞德跷著腿,几乎要走光地裸露股间。她摇曳蜜色秀发再次耸肩。



「『转生者与恶魔肉的价值』、『世界的变革』、『关于恶魔之间的交配』、『异世界拷问姬』──原来如此,在终焉的混乱中,情报管理的确变得随便了。【就算这样好了,也别老是盯上最糟糕的地方啊,混蛋!】」



「嗯,而且还都是普通人不会察觉到的地方呢。」



「虽是敌人,却干得很漂亮就是了。【意思就是小毛贼最清楚宝石的价值啦】。」



贞德不改像是玩偶般的表情撂下话语,伊莉莎白点头同意。



伊莎贝拉加速脸颊上的齿轮转速,以僵硬的语调询问。



「【世界的变革】吗?令人产生坏预感的词汇。那些人打算继续进行像这次惨剧的行为吗?有必要因应敌人的目的变更王都防卫法,我想正确地掌握情况。」



「不得而知。在【世界变革】的具体目标都尚未明瞭的情况下,很难做出十足的推测。虽然成功收拾了这次的袭击者,却也不可能就此告终。然而就算想要调查实际的状况,那些人也是突然出现的。王都袭击者的尸体被啃食殆尽,薇雅媞宅邸的觐见大厅也被堵塞了。」



「亚人之国状况如何呢?【这么一说,那些可疑的蜥蝪家伙们没事吧?】」



「无须担心。刚才有联络上,据说没发生大事。他们似乎在袭击中逃过一劫了,不过为了小心起见,还是配置了炮击队。拉•克里斯托夫大人也作为援军过去了。」



伊莎贝拉做出回应,伊莉莎白点点头。



终焉之后,关于出动圣人的许可制度大为放缓。这次派遣的拉•克里斯多夫是圣人中唯一擅长指挥与应用的人。既然他出马,应该就无须担忧。



没错,伊莉莎白将心思拉回自己思索的事。她用手撑住脸颊,靠在跷著的腿上闭起双目。



火焰在世界的底部燃烧著,某人发出哭泣声。



像是终焉的灾害造访,所有人会无计可施地死去吧。



不祥的预感没有改变。然而,某物接下来会如何行动却依旧不明。



(余忽视了【恶魔之间的交配】这个情报的重要性,『拷问姬』实在是名不符实……不过,不只是余粗心,那个男人的想法也不正常。)



简直像是脑袋里饲养著地狱似的。



在黑衣男的思考方式与设想力之中,可以看见与常人之间的显著差异。恶魔同样也是可以轻易超越人类想像范畴的存存,可以说两者很类似吧。



而且,伊莉莎白心中有个人酷似对方的人选。



(……虽然想尽可能将那家伙的存在永远葬送在记忆的彼方……)



她厌恶地扭曲脸庞。然而,如今也不是将私情放到前面的时候。就现况而论,没那个时间去担忧之后的事了,至今战力也陷入致命性不足的状态之中。



有时候要打倒邪恶,就只能仰赖其他的邪恶。



「拷问姬」无疑就是【邪恶】。然而,仍然存在著连她都难以抵达的境界。



因此,伊莉莎白抓住了不断掠过脑海的选项。



「没办法,余就走一趟吧……就像方才所述,棹人的思考方式别说是用来参考,根本比灰尘还派不上用场。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值得谘询一下现况。」



「你宣称派得上用场的人究竟是谁呢?」



「哎呀,真稀奇。你居然会主动前往『愉快又令人不悦的他(Arlecchino)』那边?【这下子世界末日说不准明天就会到来喔!】」



马库雷乌斯开口提问后,贞德轻率地发出兴奋声音。她猛然回神压住嘴唇,然后怯生生地偷看伊莎贝拉,幸好她正在思索那个人是谁。



呵呵呵,还好,呵呵呵。贞德如此低喃。



伊莉莎白眼睛半睁半闭无言地眺望完美的惧内模样,一边站起身躯。她弹响手指,消去自己的椅子。在红色花瓣与黑暗的飞舞之中,伊丽莎白做出回应。



「嗯──是那家伙,【在脑袋里饲养恶魔的男人】。」



这个称呼是由「十四恶魔的最高峰」【皇帝】所定下的。是曾经耳闻吗,马库雷乌斯倒抽了一口凉气,伊莎贝拉也瞪大眼睛,贞德则是微微扭曲嘴角。



就这样,伊莉莎白不情不愿地做出宣言。



「前往弗拉德•雷•法纽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