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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2 / 2)




「别以为你能像个人死去。」



男子将右手伸向腰间的杖剑。与此同时,奥利佛也将手伸向剑柄,摆出准备与对方同时拔刀的姿势。



──关于魔法师之间长年讨论的主题,其中一个是「有没有可能存在完美的预知」。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预知就是预先得知未来。包含所谓的占卜在内,魔法界有许多方法和术式是为了这个目的存在。从只比迷信好一点的,到需要付出庞大劳力与代价的方式都有,种类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决定预知价值的因素,首先是其精准度。即使有占卜师说中了明天的天气是「晴天」或「其他状况」,因为猜对的机率原本就是一半一半,所以只能算是诡辩。想要追求能够当成未来行动参考的结果,这才是预知之所以为预知的关键。



然而,即使翻遍魔法界的历史,也找不到能做到完美预知的施术者。可以说所有知名的占卜师,都一定有「预言失准」过。这是为什么呢?这表示就连他们都还不够成熟,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在距今约三百年前,有一个魔法师针对这个问题提出了解答。他是这么说的──人无法完美观测未来。因为观测会改变未来。



真要说起来,完美预知未来的前提,是未来本身固定到不会接受任何干涉。这样就只有在决定论认为的「僵硬」时空有可能实现。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居住的世界是否满足这个条件?答案是否定的。那些多的跟山一样的失准预言便足以证明这点。



所以,那个魔法师继续说道──并非透过预知得知未来,我们一直想做的是决定未来。预知只是在这个时空的未来建立一个小小的路标,从以前到现在,以及未来都是如此。利用由此而生的引力,让事情抵达期盼的未来,我们只是将这个结果形容成「预知灵验」而已。



这是一种认识转换(paradigm shift)。自从这个说法出现后,魔法界对预知的常识就彻底改变了。



如果用微观的方式适用这个理论,那么奥利佛•霍恩与达瑞斯•格伦维尔接下来的决斗结果,也并非在事前就已经注定。



这表示即使奥利佛在魔法剑方面的能力居于压倒性的劣势,他还是有万分之一,或是十万分之一的胜算。在被达瑞斯击败的无数可能性当中,还是存在著一点点逆转的未来。



接下来有可能实现的未来,从现在连接到那个时刻的众多因果之线。少年感觉得到,那就像在无垠的黑暗中飘荡的大量丝线。几乎所有的丝线都在中途断裂。那些全都象徵著奥利佛败北的未来。



因此,他该做的只有一件事。



选择没断的线,在不远的未来留下「标记」。



「──唔──」



从那个瞬间开始,「未来将少年拉了过去」。



顺序是相反的。并非累积现在前往未来,而是让现在朝观测到的未来收束。将奥利佛•霍恩这个存在推向某个结局的时间轴的激流,就这样直接化为他挥出的「万中选一」的斩击。



称之为──第四魔剑•「横渡奈落之丝(安古斯塔维亚)」。



时机已经成熟。两道人影晃动重叠。使尽全力挥出的斩击轨迹,带著魔力交错。



经过一次交锋后──达瑞斯的右手腕连同杖剑掉落地面。



「────」



男子依然维持与对手的少年擦身而过后的姿势。他整个人愣住了,或是该说一脸茫然地,看著自己手腕被砍断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低喃,像是直接从口中吐出无法理解的光景,以及无法接受的现实。



在他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之前,一道冲击贯穿男子的全身。



「呃啊……?」



手脚失去感觉的达瑞斯向前倾倒。奥利佛将施放了麻痹咒语的杖剑对准男子,冰冷说道:



「被砍后就呆站在原地可真不像你……即使手腕和剑都掉了,还是可以试著用双脚逃离吧。」



这么说的少年也并非毫发无伤。他的双眼、鼻子和耳朵──全都流出大量鲜血。这并非达瑞斯的攻击造成的伤,明显是某种术式造成的过度负荷。



「还是说在与年轻人的正面对决中落败这件事,真的让你这么意外?」



即使视野已经变成红色,奥利佛仍淡淡地说道。达瑞斯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嘴角,在听见少年的话后开始颤抖。



「……为什么……」



男子如此低喃。他已经恢复理智,便逐渐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那魔剑应该已经消失了!在七年前的夜晚,和那女人的性命一起!」



即使脑袋已经理解,达瑞斯仍大吼著拒绝现实。奥利佛立刻回应他的吶喊。



「你们从母亲那里夺走了某些东西,但那并不是全部。这就是答案。」



一听见少年的回答,男子的眼神变得更加惊讶。



「你是那女人的……?」



「看不出来吧。我自己也觉得不像。」



少年露出自嘲的笑容,静静摇头。



「但不如说这样才好。如果这张脸有万分之一和母亲相似──我实在无法容许自己接下来的行为。」



奥利佛挥了一下杖剑后,突然改变话题。



「利用疼痛进行教育是你的专长,所以你当然知道吧──剧痛咒语只能重现自己所知的痛楚。这个魔法是从自己的记忆之海中掬起曾经历过的痛苦,施加在对方身上。」



少年在说明的同时跪到地上,近距离看著男子的脸说道:



「所以请你放心。你在七年前的夜晚对母亲施加的一百二十八种痛苦──『你接下来也将跟著亲身体验,一个都不会遗漏』。」



「────唔!」



达瑞斯在这时候看见了,看见奥利佛•霍恩这个少年疯狂的面貌。



「听好了,达瑞斯•格伦维尔──你接下来要好好思考该说什么话。」



少年将脸凑上前说道。他的声音里逐渐带著宛如熔岩般的热度。



「在说出那句话之前,我会持续拷问你,让你细细品尝母亲曾经体验过的痛苦。如果在经历了一百二十八次的痛苦后,你还是想不出来该说什么──那接下来就换体验只有我知道的痛苦了。」



少年详细说明自己接下来要进行的恶毒行为。达瑞斯很清楚这会让对方感到多么恐惧,因为这正是他自己擅长的手法。



「所以你接下来就努力找吧。一面体验地狱般的痛苦,一面拚命地找吧。找出能让我原谅你的行为,容许你继续存在的──『那种宛如魔法般的话语』。」



如此宣告完后,少年将脸移开,起身举起杖剑。达瑞斯焦急地想开口──



「等──」



「开膛剖肚(多罗尔)。」



但被一段咒语打断。下一个瞬间────从腹部内部炸裂开来的疼痛,让达瑞斯翻著白眼咬紧牙关。



「咿──!」



既不是比喻,也没有夸张,彷佛被人用坚硬的爪子搅拌内脏的痛楚,在他的肚子里翻腾。达瑞斯现在的感受就像是被肉食动物捕食的猎物,就连肠子断裂的感觉都是如此鲜明。



痛苦持续了整整十秒。完成最初的拷问后,奥利佛向仍在痛苦喘息的男子问道。



「想到该说什么了吗?」



「唔……你、你这家伙……!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我可是金伯利的老师!你想与整间学校为敌吗!」



「可惜(Non)──扭断指头(多罗尔)。」



达瑞斯突然觉得好像有人正在抓著自己四肢的指头扭转。这次并非剧烈的疼痛,那股不快感以拧抹布般的速度逐渐增加──最后肌肉纤维无法承受过度的旋转,开始一根一根地断裂。



「啊……唔喔喔喔喔……呃啊……!」



疼痛断断续续地袭来,愈后面就愈强烈。大块肌肉突然断裂的冲击,让达瑞斯无法控制地口水直流。这次也是过了约十秒钟,奥利佛用跟刚才一样的语气问道:



「想到该说什么了吗?」



「呼、呼、呼、呼……!我绝对不会这样就算了!我要把你全家都杀光!等著看校长会怎么对付敌人吧!不想事情变成那样的话就立刻──」



「可惜──烧至骨髓(多罗尔)。」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骨髓传来灼热的感觉。那里是照理说不会被烧到的体内,是通常烧到时早已死亡的地方,现在却活生生地体验到那里被烧灼的感觉。这次达瑞斯连续哀嚎了十秒。



「想到该说什么了吗?」



「……等……等等……!我知道了,我可以听你说!你有什么愿望?以我的立场,大部分的事都能──」



「可惜──溶解崩坏(多罗尔)。」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彷佛所有皮肤都被泡在酸液内的可怕感触。裸露的神经持续感觉到鲜明的疼痛。视野反覆变得一片空白。



「想到该说什么了吗?」



十秒后,奥利佛再次提出相同的问题。在那一瞬间勉强恢复思考能力的达瑞斯,反射性地开口:



「……我、我道歉……!关于对你母亲所做的那些暴行,我在此向你低头认错……!但你听我说,事情会变成那样是有理由的!真要说起来是因为你的母亲──」



「可惜──削骨刨肉(多罗尔)。」



「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削刮是从脚底开始。金属板上的窟窿仔细地削落达瑞斯的肉体。肉被削完后,换骨头被削刮的振动传进耳里,引发比疼痛更甚的不快感。



在那之后,拷问不断持续。所有的剧痛都是整整十秒。每次结束,达瑞斯都会拚命试著开口,但全都被奥利佛简短地否定。



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可惜。



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可惜──



「……真奇怪,你怎么不说话了?」



拷问与确认。在这无止境的循环中,过了感觉像是永远的几十分钟。



少年低头看向已经说不出话,濒临崩溃地蹲在地上的达瑞斯•格伦维尔。



「才五十七次而已。连你对母亲施加的疼痛的一半都还不到。不管是痛苦、发狂、谢罪、哀求、后悔或绝望──你应该都还能继续叫吧。」



奥利佛毫不同情地说道。男子低著头动也不动。眼角带著泪水,嘴角挂著掺杂鲜血的泡沫,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单纯害怕著下一次来袭的痛苦。



这个样子和一小时前实在相差甚远。那个软弱至极的背影,让少年的感情因此爆发。



「……说话啊。说话啊,达瑞斯•格伦维尔!我不是叫你好好想该说什么吗!」



「……呜……啊……」



男子颤抖的嘴巴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呻吟。这让奥利佛变得更加失控。



「这是什么德性!我憎恨已久的达瑞斯•格伦维尔的末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你原本那令人作呕的信念怎么了?将守护他人的温柔断定为愚蠢的傲慢消失到哪里去了?



我一直都在心里描绘!描绘能够让你屈服的疼痛,描绘能够消除你那份傲慢的疼痛!除了从你那里学到的一百二十八种疼痛以外,我还另外准备了好几种……!」



少年讲到最后几乎是在吶喊。他揪住跪在地上的男子衣领,硬将其拉了起来──少年激动地用力摇晃眼前的仇人。



「还不说话吗!还想不到该说什么吗,格伦维尔!」



少年的吶喊已经接近恳求──过不久,在他的手里,男子轻轻动了一下嘴唇。



「……杀……」



少年开心地睁大眼睛──没错,还没有结束。怎么能这样就结束。他像是等不及听男子接下来要说什么般,将脸靠向达瑞斯。



「……杀了我……吧……」



在好不容易听见这句带有意义的话后。



奥利佛感觉驱使自己行动的所有感情,都被吸进了无底的虚无当中。



「…………了解(Yes)。」



少年以空洞的声音回应。然后──他让男子躺到地上,将杖剑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他的右手毫不犹豫地用力……从刀刃那里传来肉被切断的触感。



接著骨头也轻易断裂。头颅在接触地板的瞬间发出低沉的声响。



等回过神时──达瑞斯•格伦维尔已经化为一具尸体永远沉默。



「──诺尔,结束了吗?」



跪在地上茫然自失的少年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奥利佛之前跟同伴说是大姊的淡金发女学生。另一个在刚才开口询问的,则是一位有著赤铜色头发,身材高大的朴实青年。



「……嗯,结束了,大哥。」



奥利佛毫不惊讶地,背对著两人回应。那道彷佛随时会消失的身影,让女学生忍不住想要冲过去。



「诺尔──」



「大姊,别靠近我。」



但少年坚定地拒绝了她。女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



「我不想弄脏你。这种污秽──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沾到。」



少年以颤抖的声音说道,让女学生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站在原地。被少年称作大哥的青年,代替遭到拒绝的她向前踏出一步。



「看来出血已经停止了……身体还好吗?」



「一如往常。不管是好的部分或坏的部分。」



奥利佛在回答问题时,粗鲁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之后没有再流出新的血,原本变红的视野,也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



「这点程度还不算什么。不过如果连续使用,负担就会增强许多。两次可能还勉强撑得住……第三次就要做好丧命的觉悟。」



少年依照过去的经验,划出生死的界线。这同时让他再次体验到──对自己来说,「那个」果然不是能够轻率使用的东西。



和东方少女不同。这个魔剑,原本并不属于少年。目前的状态,比较接近是原本的使用者寄放在他那里。因此光是使用就会造成负荷。作为实现万中选一的斩击的代价,承受因果的洪流会对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只要稍微一疏忽,就会轻易丧命。



「那就禁止使用第三次。如果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青年严厉地说道。包含在这句话里面的笨拙感情,替奥利佛带来些许慰藉。



「虽然这次顺利赢了──但之后的对手绝对没这么好解决。听好了,千万别焦急。你要慢慢累积身为魔法师的实力,静待时机。我们会为你做好一切的准备。」



青年基于诚意提出忠告。少年仔细聆听,然后在下一个瞬间瞪向「忽然出现在旁边的气息」。



「──唔?」



「不用紧张。是同伴。」



青年以冷静的声音安抚连忙举起杖剑的少年。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出现在奥利佛旁边,向他下跪。



「这个女孩是在同伴的管理下,在迷宫(这里)内长大的。虽然在正式记录上,预定将在明年入学,但只有我们知道她现在就在学校里。至于她擅长的魔法特性……应该不用说了吧。」



奥利佛在理解青年的话后,惊讶地想著──虽然在跨过第一道难关后,自己稍微松懈了一下,但在逼近到能察觉彼此呼吸的距离之前,自己都没有发现少女的存在。可见她的隐形已经超越了常识的程度。



「初次向您请安,吾主(my lord)。」



少女以感动的眼神仰望奥利佛,用还没变声的声音如此说道。她那极为正式的语气与年龄极不相符,一听就知道是为了这个瞬间刻意练习了很久。



「您的思想、钻研、激情与魔剑──全都让小人在不知不觉间深深为您著迷。小人现在可以确信,小人至今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您存在。」



少女拚命想传达自己内心的感动,红润的脸颊充满了憧憬与盲信。对现在的奥利佛来说,那实在是过于讽刺。



「尽管是如此卑微之身,也请您尽情使唤。小人向身上的刻纹发誓,无论是什么困难或骯脏的工作,小人都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少女的话里充满稚嫩的自信。确认两人打好招呼后,青年开口:



「她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部下了。随你怎么使唤吧。」



「…………」



听了青年的话后,奥利佛仔细地想像。想像自己命令这个年幼的少女在这场必须赌上性命的战斗中担任斥候的样子,以及即使少女最后丧命依然不会停下脚步的自己。



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这并不算什么。自己终究是个魔法师。只要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地践踏道义与人伦。而且这个无可救药的本质,和薇菈•密里根可说是没什么差别。



在少年重新体会这份苦闷的心情时,青年从制服的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还有一件事──以后如果有必要,就戴上这个。这是施加了强力的干扰认识魔法的咒具。不管之后要怎么行动,都不能被人特定出你的身分。」



奥利佛一看见那样咒具就理解了。那是一个面具。虽然只能遮住脸的上半部,但精心施加的魔法带来的伪装效果,远比普通人戴的头盔还要值得信赖。



少年收下面具仔细端详,这让青年开口问道:



「对设计有什么不满吗?我已经尽可能设计得朴素一点了。」



「不……只是觉得非常适合我。」



奥利佛诚实地诉说感想,轻轻戴上那个面具。不出所料,感觉就像跟脸互相吸引一样契合。将各方面能力都不够突出的优等生脸孔隐藏起来后──一个在夜晚的迷宫恣意行动的复仇者,重新出现在这里。



「同志们──集合!」



确认少年已经变装好后,青年大声喊道。以此为信号,众多魔法师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上的新入口现身。尽管年级、年龄和性别都不尽相同,但他们全都一齐跪在奥利佛面前。



「虽然没有全员到齐,但是主要人物都到了──诺尔,检视你的臣子吧。这是你的『加冕仪式』。」



青年像是侍奉在国王身边的参谋般说道,他与淡金发的女学生一起走到那些臣子的最前面,和他们一起低头宣誓服从与忠诚,奥利佛以僵硬的表情看著这个景象。



「请您统治我等,引导我等……按照您灵魂的期望,用那魔剑开拓未来。将背叛那位大人的魔人们悉数讨伐。」



青年代表同志如此宣言,这让少年鲜明地回想起来──自己接下来必须手刃的仇敌。那些在这间学校担任教职,实力皆不相伯仲的魔人们的脸孔。



傲慢的炼金术师,达瑞斯•格伦维尔。



魔法生态系的支配者,凡妮莎•奥迪斯。



存活千年的至高魔女,法兰西丝•吉克里斯特。



玩弄魔道工学之理的疯狂老人,恩里科•佛杰里。



超越人智的无知哲人,迪米崔•亚里斯提德。



嘲笑所有生命的诅咒者,瓦蒂亚•穆维兹卡米利。



以及──睥睨一切的孤高巅峰。金伯利校长,艾丝梅拉达。



「──嗯,我一定会将他们悉数讨伐。」



奥利佛在众多臣下面前,以严肃的声音立誓。



今晚已经斩杀了一个,还剩下六个──绝不饶恕。一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



与此同时,在少年的心里浮现了难以抹灭的恐惧──自己讨伐的对象,绝对不可能单单只有这七个人。



只要怀抱著这个悲愿战斗,包含自己在内的这些人,迟早必须与整个学校为敌。绝对不可能只因为对方不是母亲的仇人,就回避与他们战斗。在跨越无数死尸之后,除了同志以外的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敌人。



所有的老师,以及他们门下的学生。在奥利佛心里描绘的未来,几乎可以确定就连嘉兰德师傅也会以敌人的身分阻挡在自己面前──不仅如此,或许还会发生更糟糕的状况。



那就是「其他魔剑使用者也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情况」。



「……唔……」



他想起少女以前说过的话──「勿喜于复仇之剑,应喜于相爱之剑」。



关于这项理念的是非,自己接下来将无可避免地,靠自己亲身去确认。



一步一杖。那是足以让所有话语失去意义,用刀剑相向取代咒语的距离。



在那里只有两个赤裸的灵魂。正因为如此,魔法师之间的交流才既虚幻又壮烈。



缘分相连,因果循环──因此他们拔剑出鞘。



用七种魔剑,支配这个在生死之间飘荡的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