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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四 早安吾神(2 / 2)




「藤花,快逃!」



「朔君,我不要!」



阿朔拼命大喊,藤花摇摇头。



阿朔觉得她是笨蛋。他绝不容忍藤花被杀。那样就毫无意义了。



之前拼命做的一切,苦苦积累的所有,就都毫无意义了。



「太慢了」



冬夜行动起来。他飞奔的步伐如同肉食野兽,毫无多余动作。然后,他的手臂划出柔和的弧线。



利刃逼近藤花。



阿朔扑了上去。



就在此刻。



飞呀飞呀



蝶儿起舞



是红色。



有红色、蓝色、黄色、青色、紫色、橙色、灰色、白色、黑色。



五颜六色,缤纷斑斓的洪流飞扑而来。



华丽鲜艳的色彩将阿朔他们包裹。



轰地一下,色彩似暴雪般左右喷散。



「不好意思」



一个人站在波涛的中心。她应该是杀掉了看守,身上又淋上了新的血液。那身衣服吸的血已经饱和,不能再吸。她穿着已然漆黑的洛丽塔服装,优雅地行了一礼。



「近来可好,吾兄」



山查子春日,冷冷一笑



「我信守承诺,过来宰你了喔」



* * *



冬与春。



兄与妹。



犹如命运的安排,二人注视彼此。



春日携蝶群。



冬夜持凶器。



「嘿~」



「呵呵」



在攻击范围与数量上,春日占据压倒性优势。但是,冬夜的实力深不可测。



阿朔屏气慑息,缓缓行动,保证不刺激到二人的情况下来到藤花身边。阿朔的刀被藤花从手中夺走。她把凶器扔到地上,响起尖锐的声音。



阿朔不禁叫了一声



「喂」



「就算你说自己是杀人犯,我也不同意」



「藤花,求你理解我。我反正……」



「就不听。我才是杀人犯,杀人犯就我一个,这就够了」



藤花说得不容置喙。阿朔咬住嘴唇。



唯独这番话,藤花听不进去。



春日在二人面前眯起眼睛,像唱歌一样说道



「关系还是那么亲密啊,真让人羡慕啊,朔君。我可是真心想要得到藤花君」



「喔?吾妹,你被甩了吗?」



「你不也一样,吾兄?明明被朔君抛弃了」



春日呵呵一笑,冬夜耸了耸肩。



春日注视冬夜,冬夜嘴角一弯。春日也摆出同样的表情。



二人果真就是镜里镜外。



阿朔推测,他们肯定从小就是这样。



不论疾病,或是健康。



兄妹二人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是那种感觉。



飞呀飞呀



蝶儿起舞。



此时,春日轻声说道



「我们早就应该这样了,吾兄」



「确实,我也一直正有此意喔,吾妹」



春日细语,冬夜颔首。



兄与妹,肯定了彼此的杀意。



「我们早该更加浅显易懂,简单明了地相互厮杀」



「早这么就更爽快了。我深有同感,吾妹」



冬夜说道,举起凶器。



春日笑道,展开蝶群。



「我讨厌死你了」



「这是我的台词」



二人有些幼稚地争执起来。



简直就像普普通通的吵架。



实际上,这应该就是普通的吵架。



于是,兄妹开始厮杀。



刀光一闪,



蝶儿起舞。



「上了」



「来吧」



然后



二人



遭到了『他』的背叛。



* * *



「咦?」



「唉?」



春日和冬夜同时惊呼出来。



就连这反应都一模一样。



牢房的锁打开了,冬夜一直没有再上锁。



年轻男子从里面扑了出来。



现场混乱,看守已死。



大概他做出判断,认为趁现在能够逃离。恐怕他也跟渴望人的尊严与生存的鸟子等人一样,彻底承受不住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了。



眼睛闪耀蓝光,异能抹消者飞奔出来。



他扔下了抑制『神』的重任,逃了出去。但是,冬夜正好挡在他奔跑的直线上。



异能抹消者瞬间捡起餐刀。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大喊,一边埋头猛冲,冲向冬夜。



冬夜大意了。他没有想到会被男子背叛。



就这样,



刺中了



把冬推飞出去的,春,



山查子春日被刺中了。



* * *



蝶儿飞啊。



翩翩然,翩翩然。



如薄纸翻飞一般,在洒满昏沉暗影的地方跃舞着。



它翻飞的样子好似花瓣,却又彰显出不同的华丽。



蝶儿飞舞的景色看上去淡淡薄薄虚无缥缈,然而却又令人感受到它拥有者坚实的灵魂。因为蝴蝶是活生生的,所以才给人那样的印象吗?又或者因为它不同于樱花,让人觉得它们拥有自己的意志呢?



阿朔想着这些,接着闭上了眼睛。



(啊啊,但这里的这些蝴蝶)



—————没有哪只是生命。



这些绚丽翻飞的蝶儿们,全都空由异能产生之物所构成。



术师一死,它们便会无力地消失。就是那种可悲的东西。



与此同时,阿朔又苦思起来。这件事,当真值得悲伤吗?



它们随时死去都不足为奇,而人又何尝不是?



正好恰似,此时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情景一样。



阿朔睁大双眼。



他的面前是冬夜和春日。



冬夜浑身是血。



冬夜头戴猫面具,春日身着白色萝莉塔服装。本来浑身是血的人应该是春日才对,但她的衣服早已被染成黑得不能再黑。因此,血的颜色就看不见了。结果,从春日腹部喷溅出来的色彩,只染红了赶来的冬夜。



冬夜凝视春日。



二人毫不相像,但犹如镜里镜外般如出一辙。



阿朔洞悉到了。



这二人骨子里是一样的。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精神相近,灵魂的根底密不可分。他们如同两柱细细的根系彼此缠绕连在一起的植物,强烈地憎恨着彼此。



简直一方还活着,另一方就喘不过气。



其憎恶深沉、猛烈、炽热,绝顶异常的荒谬无稽。



对这一点,他们自身最为清楚。



阿朔也明白这一点。



正因如此,冬夜现在开口说道



「吾妹,这是为什么呢。我们至今都那么渴望杀掉对方,然而我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啊」



「吾兄,你太天真了。这在我心里已经描绘过无数次了」



春日得意一笑,答道。蓝蝴蝶停在她的肩上。



蝶儿轻轻扑起翅膀。妹妹在装点中接着说道



「我们之间,必是死别」



那话音听上去非常的快乐。



但又充满实实在在的悲伤。



就这样,无比漫长的落幕时间,开始了。



* * *



「我其实,并不想让你死」



飞呀,飞呀



成百,上千



蝶儿起舞



蝶儿翻飞



它们仿佛在替主人表达着哀怨。



在这令人窒息,色彩缤纷的海洋中



「…………太迟了」



冬夜嘀咕。



他既没有抗拒,也没有愤怒,



仅仅用实话实说的口吻,说



「一切都,太迟了」



时光不复返。



流血不复回。



于是,兄妹将生死两隔。



* * *



忽然之间



蝴蝶消失了。



成百上千,翩翩飞舞鲜艳色彩,黯然消失。



然后,春日再也一动不动。



连句再见都不说。



阿朔等人自然而然地明白过来。



山查子春日,已经死了。



她的生命已经回不来了。



春日过去笑谈人生是戏,人是演员。



然后现在,帷幕缓缓落定。



散场的信号已经响过。



帷幕,不会再度拉开。



意识到时,草庐的门敞开着。异能抹消者从那里逃跑了。



与此同时,牢房之中也开始发生变化。『神』的拮抗状态已经打破。



阿朔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也就是说,失控即将开始。



『神』附身的男人发出呻吟。响起嘎吱吱的声音,他就像一只野兽抓挠榻榻米。他抓破自己的指尖,伤得越来越厉害。嘎吱吱、嘎吱吱



嘎吱吱、嘎吱吱、嘎吱吱、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那个声音令人烦躁地持续不断,这时冬夜说道



「逃命去吧」



「……咦?」



「你们逃命去吧」



阿朔哑口无言。



冬夜为什么要让他们逃跑?他不知道是何用意。他不会简简单单地放阿朔和藤花逃走,他应该没有那么善良。



冬夜自己似乎也这么觉得。他摇摇头,但还是用精疲力竭的口吻低声说道



「之前我说『世界会毁灭』,其实那不是比喻。上次的灾害控制在了山查子内部,但如果让失控继续下去,搞不好世界真的会被毁灭」



阿朔诧异地张大双眼。他完全没有料到这种结局。



世界正要走向毁灭。



这种像是说给小孩子听的话,怎么可能让人接受。



阿朔动摇了。而冬夜却平静地说



「反正世界快要完蛋了,我想要在这里迎来结束」



他抚摸春日,抚摸他唯的一妹妹的脸庞。



阿朔心想。



人要是将人当做最重要的东西,



那么那个人,就只有一个。



挚爱也好



憎恶也罢



哪怕已死



也是唯一。



「权当顺便,我好歹能拖一阵子。你们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死吧」



冬夜冷淡地撂下话来。他已不再回头去看二人。



藤花轻轻拉了拉阿朔的衣袖。阿朔点点头,严肃地说道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是吗……要挣扎吗」



「但是在要死的时候,我要保护藤花而死」



「……那真不错」



冬夜笑道。



他就像在悲叹。



假如……



假如是冬保护了春,那该多好。



但是



一切都为时已晚。



「去吧,朔君,藤花君」



阿朔飞奔而起。



藤花紧随其后。



二人绝不放开彼此的手



就这样,两人逃了出去。



逃往远方。



* * *



但在最后。



阿朔稍稍向后转头。



从『神』附身的男人身体里溢出浓淡分明的,难以形容的,浓稠漆黑的东西。那东西就像一只巨大的手,又像一团肉块,从男人的肉体破壳而出。



那是阿朔他们从未见过的变化。



非常不祥,非常可怕。



那不是人类能够对抗的东西。



面对那东西,冬夜无所畏惧地举起利刃。然后,他讽刺地沉沉说道



「早安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