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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3)(1 / 2)





  他们的额头剧烈碰撞到一起,却谁都没觉出痛来。

  顾珩北紧紧抓住纪寒川的衣领:纪寒川

  一个名,三个字。

  两个人,四年时光。

  这个名字,裹挟着多少怨恨煎熬痛楚思念压抑不甘,它镂刻在顾珩北的心脏上,如今念出来就像一把尖锐的刀插進顾珩北的胸腔里辗转刮鳞,它是混合着顾珩北的血肉脏腑生生从身体的最深处里挖出来的。

  为什么?酒意蒸腾着大脑,天地逆转,眼前的人面容模糊,顾珩北醉了,分不清这是哪里,不知道这是谁,浑浑噩噩似梦似幻,也只有醉成如此彻彻底底他才会问出这句话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四年了,这个问题在他脑海和胸腔里辗转过无数次,他从来没有问出口。

  他意识里知道这个人离开了,不在了,但恍恍惚惚里,又总觉得他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能感受到侵入肺腑中的那熟悉的气息。

  为什么你想分手就逼我,你后悔了就回来,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没有解释,没有余地,我没得选择,没得退路,什么都是你安排好了

  你太狠了,你把什么都忘了,恨不让我恨,怪不让我怪,往我面前躺着一碰瓷,我不管都不行

  分开不是你要的吗?不是你说分开对我们都好吗?那你好吗?!

  我不在的这四年你把你自己弄成什么样?!纪寒川,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顾珩北嘶吼着,一声一声都是从喉腔里抠出来的,他抱住头,脑袋里像是有一辆推土机嗡嗡嗡地轧,疼得他几乎要爆|炸,他的鼻腔喉咙肺部和胸腔,所有连接气管的器官全都被严严实实地堵塞上。

  像是溺在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里,漆黑酸楚的水流没过身体每一寸,只等着最后一刻的窒息。

  他忽然又捂住脸笑了,笑得身躯不停颤抖,笑得眼泪从指缝里像水一样得流:你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让我知道你这么后悔,你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我就该既往不咎了吗这他妈的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你选的路为什么要死拖着我?!

  纪寒川!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你全家了

  你他妈的是要逼死我啊!

  最后的最后,顾珩北只反复呢喃着一句话:纪寒川,你现在这样,那这四年算什么我的四年算什么

  钟烬终于忍无可忍,他大步过来把顾珩北扛在肩上,走进了防盗门里。

  浓浓的霜雾自夜色里弥漫而起,世界复归到死一般的沉寂。

  天寒地冻,人间尘烟不起,遑论啁鸟虫鸣。

  瑟瑟寒风中,涔涔霜雾里,钟燃冷得连每一条骨缝都在打颤。

  钟燃看着前方只穿着薄薄一套睡衣的纪寒川,他怀疑纪寒川是不是已经冷得要死掉了。

  从顾珩北爆发的那一刻纪寒川就僵在那里,像矗立在寒冬腊夜里的一座失了魂的雕塑,面色灰败,形容枯槁。

  钟燃看到纪寒川蹲在了地上,高大嶙峋的身体佝偻着,四肢避难似的往自己的身躯里面蜷缩,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和脚都蜷缩进胸腹里去。

  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的样子好像那里已经碎裂成千千万万片。

  明明是霜天冻地的极寒之夜,纪寒川却恍若遭受了一场雷火交加粉身碎骨的天谴。

  钟燃走到纪寒川身边试探性地想伸出手,却最终没敢落下去,他觉得自己只要碰一碰,纪寒川的身体就会像冰块绽裂一样分崩离析。

  在此之前,穷尽钟燃的想象他都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巨大的悲怆和痛苦,一个如烈火灼烧赤地千地,一个如冰封雪寂寸草不生。

  你到底在做什么?钟燃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他跟你都这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周华健《忘忧草》,引用76字,不占用收费字数。

  小北需要一场爆|发,小川也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明天开始甜了,么么哒。

  第79章

  急救车的轮子在地板上骨碌碌滚动,无数急促凌乱的脚步踩踏出隆隆的回音。

  长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廊道上,雪白的墙壁不住倒退,急救车上年轻的男人睁大了瞳孔,伤痕累累的面庞布满扭曲挣扎的痛苦,他死死地盯着顾珩北,干枯而全无血色的嘴唇翕张着,试图发出微弱的声音。

  顾珩北脚下随着急救车狂奔,双手发疯一般按着他不断喷涌出鲜血的腹腔,只觉得那血液像是要一瞬间流光似的止都止不住,顾珩北心中几乎绝望地呐喊着,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不会死的

  咣手术室门被撞开,顾珩北被人挡在外面。

  鲜红刺目的手术指示灯亮起,顾珩北站在门前,低垂下头颅,看满手滚烫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恍惚中,那绵延的血线仿佛凝固成一条条烈火中淬烧出来的利刃刺入他的身体,血肉与骨骼飞溅。

  须臾之后,戴着口罩的护士推开门跑出来,双手里捧着一个血淋淋的肾脏

  顾珩北猛然坐起。

  呼呼呼

  擂鼓般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室内回响,顾珩北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犹自在痉挛中震颤着,他双手环抱住自己,指节深深地陷在小臂上的肌肉里。

  天色将明未明,淡淡的亮色穿过阳台和窗帘的缝隙漏进来,映出窗前椅子里的一抹高大挺拔的背影。

  谁?!

  就在顾珩北悚然一惊时,那人转过椅子的同时淡淡出声:醒了?

  钟哥?

  顾珩北呼出一口气,心脏却还在砰砰乱跳着,他拧亮床头灯,就见钟烬正按着太阳穴,眼睛半阖一脸倦色,明显也是被他吵醒了。

  哥你怎么坐在这?顾珩北诧异。

  钟烬没好气:这里就两个房间,纪寒川和小泽在客房,楼下沙发小燃占着,我不坐这还能去哪?

  钟家老兄弟把顾珩北和纪寒川弄上来已是精疲力尽,谁都没多余的力气再开车,就在顾珩北这里暂时歇脚。

  顾珩北羞愧:都是我闹的。

  宿醉的后遗症一股脑涌上来,顾珩北头疼胃疼嗓子疼,钟烬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递过来:喝了。

  杯子里是煮过的解酒茶,温度适宜。

  顾珩北把茶水一口气喝光,用手背抹了下嘴: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