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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2 / 2)


  他一口一个哥叫过去,半瓶兑了料的洋酒很快喝光,他随手又开了瓶新酒,一点没掺别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拦他,后来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顾珩北喝得眼睛红红,脸也红红,说话开始倒葫芦。

  他说起顾进南小学时去南方参加夏令营给他抱回来一个大椰子当礼物,他说起他第一次跟着费扬楼逢棠几个到夜店去长见识,他说起大年三十在爷爷家过夜为了逃出去玩翻窗户到钟烬的屋子里然后让钟烬给他打掩护,他甚至还说起了索林

  顾珩北每跟一个人说一件事他就喝一杯酒,他说他明年就三十了,天生命好衣食无忧,半生风调雨顺,全赖各位哥哥们罩着,他知道他有不争气的地方,有让他们伤心的时候,请他们多包容着。

  后来他说爷爷奶奶对不起,老爸对不起。

  他说哥,你别骂我了,你们都别骂我了。

  他不停说着,有人听不下去出去了,有人拍他的背哄着,有人沉默着抽烟,有人哭了。

  哭的是同样喝多了的费扬,费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哆嗦着手指指着顾珩北说顾小四你图什么呀,你从小到大我们都宠着你,宠得你都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所以你就可劲儿往苦水里钻,你十七八岁那会你傻就算了,你现在又图什么,你都知道他是什么德性了你还图什么。

  顾珩北只咣得碰费扬的杯:喝!

  顾珩北喝完了酒又要唱歌,他跌跌撞撞晃到点唱机前面,别人问他要唱什么,他忘记了歌名只哼哼着旋律。

  钟燃听出那是《忘忧草》。

  顾珩北抱着话筒,一首悠扬清淡的《忘忧草》被他唱得鬼哭狼嚎。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顾珩北忘情地唱着《忘忧草》,反复循环,不厌其烦。

  钟燃跟其他人说A国华人商会每年都有新春晚会,前年邀请了纪寒川,纪寒川在晚会上唱了首《忘忧草》,那个视频还上过热搜,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北钟燃很不想承认,但还是说,他忘不了的,纪寒川可能也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

  顾珩北酩酊大醉,顾进南本来想把他带回去,但他还有最后的神智,固执地说:我要回去,小泽还在家

  不光小泽在家,纪寒川也在,顾进南根本不能看到纪寒川,于是钟烬负责送顾珩北回去。

  众人架着顾珩北到钟烬的车子旁,顾珩北忽然抱住钟烬的脖子,在他的耳旁大声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别后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钟烬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把顾珩北两只爪子攥下来推进了副驾驶,然后给他系上安全带。

  顾珩北在座位上嘻嘻哈哈手舞足蹈。

  钟燃看顾珩北那样子怕钟烬一个人hold不住,也坐上了后座。

  太湖华府小区里几个少年刚从广场上跨年回来,热闹喧嚣随着夜色远去,青春的荷尔蒙却未散场,男孩们在小区里追逐着奔跑,有个少年双手拢在唇边兴奋地大喊:2021,我十八岁啦!

  他的同伴们很快加入:2021,我们十八岁啦!

  少年嘹亮的嗓音穿透夜色,穿破苍穹,也穿过小区上空里的重重窗户,像是惊蛰之日春雷乍动,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纪寒川睁开眼睛。

  橙黄温暖的灯光照耀着整个房间,顾聿泽鼓着红彤彤的小脸睡得很香甜,纪寒川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孩的脸,有点失望小北北没有醒。

  纪寒川掀开被子下床,先去卫生间尿尿,出来后他开门往右边走。

  他知道北北睡在另一个房间。

  北北说睡觉的时候必须乖乖睡,不许去找北北,但是他现在醒了,可以去找了。

  顾珩北的房门大开着,灯也关着,里面没有人。

  纪寒川沿着二楼往下走,一路啪嗒啪嗒按着开关。

  客厅,厨房,书房,洗衣房,杂物间,他把所有的门都打开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顾珩北。

  顾珩北不在这个房子里。

  纪寒川跑上二楼,他推了推顾聿泽,但是小孩儿睡着雷都打不醒,小身子翻了过去继续打着小呼噜。

  纪寒川撅起嘴,眼圈一下子红了。

  他又跑下楼,直接穿过客厅打开房门,犹豫地往楼上望了望,然后他再度跑上楼。

  房间飘窗那里有一个跟顾聿泽差不多高的熊仔,纪寒川把熊仔放到顾聿泽旁边,小孩子有伴儿了。

  纪寒川终于放心跑出门去。

  楼下的防盗门被推开,呼啸的寒风瞬间涌入,纪寒川被冻得狠狠一激灵,他只穿着睡衣,脚上是一双熊猫棉拖,室外的气温已经接近零下十度。

  纪寒川抿了抿嘴,低唤了一声北北,抱起双臂,走进黑沉阴冷的夜色里。

  汽车开进太湖华府,停在顾珩北的楼下。

  钟燃和钟烬同时下车,他们把顾珩北从车上弄下来。

  顾珩北左脚绊着右脚,往相反的方向走。

  回家了小北!钟燃和钟烬一人拉住他一条胳膊。

  顾珩北直着脖子瞪着眼睛,嗓音嗡嗡的,已经醉到认不出人了,他大着舌头喊:会开车吗?送我去个地方!京都大学,认识路不?

  钟燃哄醉鬼有经验:这就是京都大学,我送你回宿舍。

  不回我宿舍,顾珩北甩掉钟燃的手,我要去找纪寒川,我要找他问清楚!

  纪寒川就在楼上,你等会见他要问什么都行!钟燃喊。

  不问,顾珩北比着一根食指摇啊摇,两只眼珠子也跟着自己的食指转啊转,转成了一对斗鸡眼,我才不问,他是直的,我们做Gay的是有原则的,不搞直男!

  好好好,不搞,钟燃又架住顾珩北一条胳膊,抬头看钟烬,哥你愣着干嘛,跟我一块把他弄上去啊!

  钟烬捞起顾珩北另只胳膊,顾珩北像条被捕的鱼那样拼命挣扎,两只爪子扑腾来去,打得钟家两兄弟蹭蹭冒火。

  钟烬让钟燃松手,他正打算把顾珩北直接扛起来,顾珩北却猛地将他一推,然后踉踉跄跄向远方扑去。

  小区昏暗的路灯下,长长的道路那头有一个人影也正飞奔过来,纪寒川拖着哭腔喊:北北!

  纪寒川在黑黢黢冷冰冰的小区里刚刚转过一个整圈又走到远点,就看到顾珩北朝他跑过来。

  他冻得面色青白浑身哆嗦,看到顾珩北,像是在这无边黑夜里看到了阳光,像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寻到了温泉。

  钟燃愣愣地靠了一声,眼看着跌跌撞撞的两个人抱到了一起。

  北北

  纪寒川才开口,顾珩北就攥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拖到自己面前。